自幼不知父母為何物,此刻相逢竟不知如何自處。
葉二娘見狀,猛然起身扯開虛竹的僧袍,背后赫然現出九個香疤。
這印記她永生難忘。
當年幼小的虛竹怕痛愛哭,這九個香疤她足足花了三個月才刺完。
指尖輕撫那些疤痕,記憶中稚嫩的臉龐漸漸與眼前之人重合。
是我的孩兒!葉二娘在心中暗暗確認。
兒...為娘對不起你,當年沒能護住你...
這些年來,娘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當初備下的衣裳鞋襪都沒來得及給你穿,轉眼你已長大成人。
虛竹心頭一熱,輕輕將葉二娘擁入懷中。
血脈相連的感應如此奇妙,即便經年未見,相擁時仍能感受到那份親情。
葉二娘終于崩潰,放聲痛哭。
凄厲的哭聲蓋過了終南山間所有聲響。
玄慈亦老淚縱橫。與秦玄深談后,他已不再是少林高僧。
此刻他只是個思念孩子的老人——遲華清。
這個塵世之名已然生疏,但此刻他只是個尋常老者。
苦了你了,孩子。
日日相見,竟不識親子。
玄慈愧對佛門,愧對少林。
身為主持,卻犯殺戒,更破...
佛門大忌,我盡皆觸犯。
作為遲華清,我有負二娘。
“當初讓二娘獨自撫養我們的孩子,我連見你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你被蕭施主帶走時,我依然沒有站出來二娘。”
“這二十四年,二娘一個人背負所有,甚至因自責而瘋魔。”
“我始終沒有現身。”
“作為遲華清,我此生虧欠二娘。”
“這份虧欠,幾生幾世都難以償還。”
“作為父親,自你出生我便不曾探望,連名字都未曾給予。”
“二娘踏遍江湖尋你,我這個父親卻未出一分力,我對不起你。”
“這份失職,縱使輪回千次也無法彌補。”
“你在少林二十三載,身為父親竟未察覺絲毫異樣,這般冷漠連佛祖也不愿垂憐。”
“愚鈍!雁門關一役、二娘之事、你在少林的歲月,皆證明我的愚蠢。”
“師父以慧眼聞名,卻終究在我身上看走了眼。”
“我對不起師父的期許,佛門戒律盡數破盡。”
“今日之果,皆由我一人釀成。”
“蕭施主要**便沖我來,放過二娘和孩子吧。”
玄慈垂首,靜候蕭遠山出手。
葉二娘與虛竹沖上前護住玄慈:“蕭老英雄手下留情!”
“他已垂暮之年。”
“當年他是遭人蒙蔽,并非存心害人,求你饒他一命。”
因果糾纏,當真難斷!
蕭遠山凝視玄慈沉默不語。秦玄早明,玄慈最多只剩七日性命,出手與否結局已定。
“如今**大白,恩怨已了。”
“接下來,便談解決之法。”
三十載雁門關血債,今日終將了結!
“蕭遠山,此事你欲如何了斷?”
秦玄話音未落,蕭峰已然現身。
事情原委此刻已然明了,這位在副賽中異軍突起的丑僧竟是玄慈骨血。
他的降世,源自昔年蕭遠山一場無心插柳的復仇。
父親,冤有頭債有主。
當年雁門關外殺害母親的正是玄慈方丈,這位小師父二十四載如我一般不知身世。
懇請父親放過這位小師父,只誅首惡便罷。
天龍三子皆陷身世迷局。
雖因秦玄之故蕭峰與虛竹未及結義,然命運交響自有共鳴。
阿彌陀佛,謝過蕭施主。
當年將你托付喬氏夫婦,盼你長成端方君子。
特遣玄苦師弟授業,愿佛法武功共塑善根。
本欲使施主安穩度日,此心可昭日月。
然世事難料,施主入丐幫名震天下。
身世之謎更不敢輕泄,此中煎熬實非人所愿。
天意弄人,終究難逃**大白。
蕭遠山冷眼相對,默不作聲。
少林潛藏三十載,深知玄慈此非虛。
二娘,珍重。
今生債臺高筑,來世定當相娶。
此生...負你了。
大限將至,玄慈畢生堅守盡數崩塌。
縱使青燈古佛,也難逃天龍宿命。
哼!我恨你入骨,所幸父子終得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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