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泛魚肚白,天界南天門便已熱鬧非凡。
趙猛穿著亮閃閃的金甲,背著那柄陪他征戰多年的開山斧,正扯著嗓子催促:“周毅你磨蹭啥?當年堵裂縫的時候不見你這么慢!”
周毅一襲藍袍,腰間掛著水域神印,聞翻了個白眼:“急什么?千年都等了,還差這片刻?倒是你,能不能把你那斧子收起來?別嚇著人間百姓。”
柳輕煙一身青裙,袖中藏著風靈珠,掩唇輕笑:“你們倆啊,千年了還是老樣子。”
林風與蘇瑤緩步走來,仍是常服打扮,看上去就像一對尋常仙侶。“都準備好了?”林風笑著問道,“記住,今日咱們不是神,只是回故地看看的老兵。”
“放心吧陛下!”趙猛拍著胸脯,“保證不亮神通,不擺架子!”
一行人行至南天門,林風揮手撤去結界,笑道:“走,嘗嘗人間的晨風。”
穿過云層,天元大陸的景象撲面而來——黑風嶺早已不是當年的荒蠻之地,漫山遍野的果樹掛滿了果子,山腳下的村落炊煙裊裊,孩童們在村口追逐嬉戲,笑聲清脆得像銀鈴。
“這……這變化也太大了!”趙猛瞪大了眼睛,當年他在這里與魔族廝殺時,別說果樹,連草都長不齊。
柳輕煙閉上眼,感受著風中的氣息,輕聲道:“空氣里都是甜的,沒有血腥味了。”
周毅望著遠處蜿蜒的河流,感慨道:“當年這里的水都是黑的,如今竟清得能看見魚。”
林風與蘇瑤相視一笑,這便是他們當年浴血奮戰想要守護的模樣。
一行人沿著山路往上走,村民們見到他們,只是笑著點頭問好,并未覺得異樣。一個背著柴火的老漢擦肩而過,嘴里哼著小調:“黑風嶺,好地方,果樹成林糧滿倉……”
趙猛聽得咧嘴直笑:“這小調編得不錯!”
走到半山腰,一處平緩的山坡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那里有塊巨大的巖石,巖石上刻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埋酒處”。
“找到了!”趙猛興奮地沖過去,當年就是他親手把那壇慶功酒埋在這里的。
周毅上前,指尖凝聚一絲水汽,輕輕掃過巖石下的泥土,泥土自動分開,露出一個古樸的酒壇。酒壇上還貼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魔族不滅,此酒不啟;太平之日,共飲此壇。”
字跡是林風的,當年他寫下這句話時,語氣里滿是破釜沉舟的決絕。
林風彎腰抱起酒壇,入手沉甸甸的,千年時光竟讓這酒壇生出了一層溫潤的包漿。“沒想到還在。”他輕聲道,眼中閃過懷念。
柳輕煙取出幾個干凈的陶碗,周毅抬手一揮,山澗水化作清泉,將碗沖洗干凈。林風拍開酒壇封口,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比天庭的仙釀更添了幾分煙火氣。
“好酒!”趙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林風將酒一一斟滿,碗中酒液琥珀色,泛著微光。“來,”他舉起碗,“敬當年的自己,敬犧牲的弟兄,敬這太平盛世!”
“干杯!”
酒液入喉,先是辛辣,隨即化作暖流涌遍全身,當年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趙猛斷臂時的怒吼,柳輕煙結界破碎時的淚水,周毅堵住裂縫時的青筋暴起,還有老錢沖進陣眼前的回眸一笑,燃燈神僧坐化時的佛光……
“還記得嗎?”周毅放下碗,聲音有些哽咽,“當年就在這黑風嶺,咱們被魔族圍了三天三夜,彈盡糧絕,是林兄弟……”
“是天帝陛下!”趙猛糾正道,卻也紅了眼眶,“陛下當時才剛突破,硬是以一己之力殺出一條血路,把咱們救了出來,自己卻受了重傷。”
林風擺擺手:“都過去了。當年若不是你們拼死守住防線,我也殺不出去。”
柳輕煙望著遠處的村落,輕聲道:“那時候我總在想,什么時候才能不用打仗,能像村里的姑娘一樣,安安穩穩地繡繡花,聽聽曲。現在……真的實現了。”
正說著,幾個背著書包的孩童路過,見到他們在喝酒,好奇地圍了過來。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仰起頭:“老爺爺,你們在喝什么呀?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