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端著空粥碗下樓時,故意放慢了腳步。傅斯年還站在走廊盡頭,指尖夾著支沒點燃的煙,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她走上前,輕輕嘆了口氣,把碗遞到張媽手里,聲音軟得像浸了水:“斯年哥,蘇晚姐還是不肯開門,我聽著她聲音好像有點啞,是不是感冒了?”
傅斯年捏著煙的手緊了緊,心里莫名竄起股煩躁。他想起陸澤說的“蘇晚熬到后半夜”,又想起剛才客戶夸手繪稿時的語氣,喉結動了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林薇薇眼底閃過絲得意,嘴上卻還在勸:“那你也別太擔心,蘇晚姐氣消了就好了。我明天再過來幫你跟她解釋,免得你們又鬧矛盾。”說完,她才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還特意把門輕輕帶上,留下傅斯年一個人站在走廊里。
樓上的房間里,蘇晚正靠在床頭,胃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絞痛。她皺緊眉頭,伸手去床頭柜里翻找,里面還放著上次給傅斯年準備的胃藥,藍色的藥盒上,她特意貼了張便簽,寫著“飯后吃,一次一粒”。
她捏著藥盒,指尖泛白。上次傅斯年胃病發作,她半夜開車送他去醫院,守在急診室外等到天亮,回來還熬了小米粥。可現在她胃疼得冒冷汗,卻連杯熱水都沒有。她慢慢起身,想去廚房倒點水,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走廊里傅斯年的腳步聲,又慢慢遠去。
蘇晚的腳步頓住,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胃里的絞痛越來越厲害,她卻沒再動,就算現在出去,傅斯年又會關心她嗎?說不定還會以為她是故意裝病,想博取同情。
“少夫人?您怎么坐在這?”福伯的聲音突然傳來,他剛從老宅回來,手里還拿著個保溫桶。看到蘇晚臉色蒼白地坐在地上,他趕緊放下保溫桶,伸手想扶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蘇晚搖搖頭,聲音發虛:“沒事,就是有點胃疼,歇會兒就好。”
福伯皺著眉,把保溫桶打開,里面是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老夫人讓我給您帶的,說您肯定沒好好吃飯。快起來趁熱喝了,胃里能舒服點。”
蘇晚愣了下,抬頭看向福伯:“老夫人,怎么知道?”
“我去老宅跟老夫人說了畫稿的事。”福伯扶著蘇晚站起來,把粥遞到她手里,“老夫人說,您心思細,不會把重要的畫稿弄丟,讓我多照看您點。”
蘇晚捧著溫熱的粥碗,眼眶突然發熱。在傅家這么久,除了福伯,只有素未謀面的老夫人,會記著她有沒有吃飯。她低頭喝了口粥,軟糯的米粒滑進胃里,絞痛好像緩解了點,心里卻更酸了。
福伯看著她喝粥的樣子,輕聲說:“老夫人還讓我告訴您,別跟先生置氣,先生就是性子倔,等他想明白,肯定會跟您道歉的。”
蘇晚沒說話,只是慢慢喝著粥。她不知道傅斯年會不會道歉,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胃里的疼漸漸消了,可心里的涼,卻像塊冰,怎么都捂不熱。
樓下的廚房里,傅斯年正讓張媽熱粥。他剛才聽林薇薇說蘇晚聲音啞,心里總放不下,想給她送點熱粥上去。張媽把粥盛進碗里,遞到他手里:“先生,少夫人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您多勸勸她。”
傅斯年“嗯”了聲,端著粥往樓上走。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林薇薇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個文件夾:“斯年哥,這是明天要跟合作方簽的合同,我剛才忘了給你。”
傅斯年皺了皺眉,把粥碗遞到她手里:“你先幫我拿一下,我上去給蘇晚送完粥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