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思說了一會話,蠟燭燃燒過半,更夫敲了三下梆子,三更了。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著吧。”
謝墨寒起身往外走。
“下官恭送殿下。”
蘇與之橫著退后一步,讓出路,拱手道。
謝墨寒腳步微頓,側了側頭,好像要說什么,沉默一瞬,什么也沒說,抬步離開。
赤陽和無心跟在謝墨寒身后,無心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殿下也真是的,天剛擦黑就聊,都三更了,和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不滿歸不滿,可不敢真的和殿下抱怨。
嘯月樓是謝墨寒平日住的院子,謝墨寒走了,蘇與之也走。
從嘯月樓回錦瑟軒,需穿過兩道回廊。
蘇與之揣著一百兩銀子走在路上,謝墨寒不遠不近地走在她的前面。
趙清沅的宜蘭園不在這個方向,說來蘇與之來宸王府有一陣子了,春喜沒什么事就念叨府里的八卦。
沒聽說謝墨寒和趙清沅怎么怎么樣,她沒看見謝墨寒去找趙清沅,也不見趙清沅找謝墨寒。
要不是春喜偶爾提及趙清沅的宜蘭園,蘇與之還以為趙清沅也走了。
難不成謝墨寒和趙清沅,這兩個人鬧脾氣?
突然想起那一針影響了謝墨寒的幸福。
為了延長留在謝墨寒身邊的時間,她做了點手腳,不然謝墨寒早痊愈了。
做的事情有點有損醫德,可手上也留著準頭,沒真的傷人。
那方面不是完全不行,對付對付也能用。
蘇與之自嘲地笑了笑,操心前夫和現任之間的感情狀況,她真是瘋了。
三更半夜的謝墨寒不去宜蘭園,他這是要干嘛去?
蘇與之這么跟在謝墨寒身后,有點跟蹤人家的錯覺,雖然這條路是她回院子的路。
她是不是應該上前打個招呼,然后熱絡地拍幾句謝墨寒的馬屁?
可謝墨寒也沒叫她啊?蘇與之越走越慢,或許是察覺到她的顧慮,謝墨寒走到拐彎的地方,回頭瞅了她一眼,眉心蹙了蹙,加快腳步,快步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夫妻三年,蘇與之多少摸準了謝墨寒的脾氣。
這人又生氣了,看上去比以前成熟穩重,實際上脾氣秉性一點都沒變。
是謝墨寒留他在府里住下的,銀子也是謝墨寒點頭給她的。
她不過是正常走路,謝墨寒到底在氣什么?
經過軒和苑,蘇與之見到謝墨寒和赤陽無心說了幾句話,赤陽無心點頭后離開。
軒和苑是蘇與之曾經住的院子。
謝墨寒獨自邁步走進院子,抬手合上院門時,蘇與之恰巧從廊下經過。他高大筆直的身影立在門內,襯著院角疏落的光影,竟莫名添了幾分揮之不去的落寞。
門板緩緩合攏,一寸寸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蘇與之腳步微頓,心頭掠過一絲異樣。許是午后的光影太過迷離,又或是她看錯了——在那扇門徹底閉合的剎那,她分明瞥見謝墨寒臉上,掠過一抹從前從未見過的、轉瞬即逝的脆弱。
謝墨寒從前很少踏進她的院子。
里面沒人,軒和苑也不是謝墨寒的院子,來這里做什么?
蘇與之愣愣地看了一會軒和苑緊閉的大門。
往前走拐個彎,走幾步就是錦瑟軒。
周幽雪站在院門口,見到蘇與之,假笑。
“何大夫回來了,就等您了,我就要落鎖了。”
蘇與之一看到謝墨寒往她院子里塞的錢周兩個丫鬟就頭疼,心底那點酸澀瞬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