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桌上那張皺巴巴的羊皮地圖，指尖在“花剌子模”四個字上反復摩挲，嘴里忍不住罵了句：“這鬼地方，比漠北還難搞。”
    帳篷外的風沙跟瘋了似的，拍得帆布“呼呼”作響，卷起的沙粒從縫隙里鉆進來，落在地圖上，轉眼就積了薄薄一層。我隨手抓起旁邊的麻布擦了擦，視線又落回蘇晴臨走前留下的字條上——“西域路險，多胡人部落，需謹慎行，已聯絡當地向導，在喀什噶爾匯合”。
    “老大，該出發了！”帳篷外傳來李銳的聲音，這小子是陳默犧牲后，我提拔起來的情報堂首領，腦子活，腿腳快，就是有時候太毛躁。
    我應了一聲，把地圖折好塞進懷里，又摸了摸胸口的青銅丐缽。自從漠北之行激活了終極技能“時空感知”，這玩意兒就跟有了靈性似的，平時安安靜靜，一遇到危險就會微微發熱，好幾次都救了我們的命。現在它沒啥動靜，看來眼前這趟西域之行，至少開局是安全的。
    鉆出帳篷，戈壁灘上的風迎面吹來，帶著一股子灼人的熱氣，刮得臉生疼。我瞇起眼，看到遠處的商隊已經整裝待發，十幾匹駱駝臥在地上，背上堆滿了貨物，幾個穿著胡服的商人正圍著向導說著什么，嘴里嘰里呱啦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這就是咱們要搭伙的商隊？”我走到李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銳點點頭，指了指那個站在中間、留著大胡子的中年男人：“那是商隊首領，叫阿里木，據說跑西域這條線十幾年了，熟得很。旁邊那個穿藍袍的，就是蘇晴姐安排的向導，叫阿吉，本地人，會說漢話。”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叫阿吉的向導正好轉過頭，沖我們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眼睛卻很亮，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袍，腰間別著一把彎刀，看著挺干練。
    “林長老，久仰大名！”阿吉快步走過來，操著一口帶著口音的漢話，熱情地伸出手，“蘇晴姑娘已經跟我交代過了，你們要去撒馬爾罕，找花剌子模的國王，對吧？”
    “沒錯，”我握住他的手，感覺他的手掌粗糙得很，全是老繭，“路上就靠你了，阿吉向導。”
    “放心！”阿吉拍了拍胸脯，“從喀什噶爾到撒馬爾罕，走沙漠商道，二十天就能到。不過最近不太平，蒙古人的游騎經常在邊境晃悠，還有些盜匪，得小心行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蒙古人？他們怎么會跑到西域來？難道是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計劃了？我皺了皺眉，問道：“蒙古人的游騎多嗎？主要在哪個方向活動？”
    “不算多，但很賊，”阿吉壓低聲音，“主要在伊犁河谷那邊，有時候會越過邊境，搶商隊的貨物。不過咱們走南邊的沙漠路線，繞開伊犁河谷，應該能避開他們。”
    我點點頭，心里卻沒那么樂觀。蒙古人現在正四處擴張，西域這塊肥肉，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次蘇晴先去撒馬爾罕，就是為了提前和花剌子模國王接觸，要是被蒙古人攪黃了，東西夾擊的計劃就泡湯了。
    “阿里木首領，咱們可以出發了嗎？”阿吉轉頭問那個胡商首領。
    阿里木說了幾句胡話，阿吉翻譯道：“他說都準備好了，現在出發，趕在天黑前能到下一個驛站。”
    “行，那就走！”我揮了揮手，身后跟著的十個丐幫弟子立刻行動起來，各自牽上駱駝，背上行李。這些弟子都是“破蒙軍”里的精銳，個個身手不凡，還懂一些基礎的胡語，是我特意挑選出來的。
    商隊緩緩啟程，駱駝的鈴鐺“叮當”作響，在空曠的戈壁灘上回蕩。我騎在一頭駱駝上，慢悠悠地跟在阿吉身邊，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和他閑聊。
    “阿吉，花剌子模現在的情況怎么樣？國王好說話嗎？”我問道。
    阿吉嘆了口氣：“花剌子模以前可厲害啦，是西域的大國，物產豐富，軍隊也強。可自從幾年前跟蒙古人鬧僵了，就不太好了。蒙古人搶了他們的商隊，還殺了他們的使者，國王摩訶末很生氣，但是又怕蒙古人打過來，一直猶豫不決。”
    “猶豫不決？”我心里一動，“你的意思是，他既想報仇，又不敢和蒙古人正面硬剛？”
    “對！”阿吉點點頭，“摩訶末國王年輕的時候很勇猛，擴張了不少領土，可現在年紀大了，變得謹慎了。蒙古人現在勢頭正盛，連西夏都怕他們，花剌子模雖然強，但也不想輕易開戰。不過他們心里恨蒙古人，這是真的。”
    我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底。只要花剌子模恨蒙古人，我們就有機會。這次去撒馬爾罕，就是要讓他們明白，和南宋、丐幫合作，聯手夾擊蒙古，才是唯一的出路。要是等蒙古人統一了北方，再回過頭來收拾西域，花剌子模照樣難逃一劫。
    “對了，林長老，”阿吉突然說道，“蘇晴姑娘在撒馬爾罕等著你們，她已經聯系上了國王身邊的大臣，應該能見到摩訶末國王。”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蘇晴辦事向來靠譜，有她在前面鋪路，我們能省不少事。
    一路向西，景色越來越單調，除了黃沙就是戈壁，偶爾能看到幾叢耐旱的駱駝刺，連只飛鳥都少見。白天的太陽像個大火球，烤得人渾身發燙，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衣衫；到了晚上，溫度又驟降，凍得人直打哆嗦。
    丐幫的弟子們都是苦過來的，倒也不怕這些，白天趕路，晚上就在驛站或者野外扎營，輪流站崗放哨。李銳每天都會派兩個弟子出去偵查，確保周圍沒有異常。
    就這樣走了七八天，一路上還算順利，沒遇到蒙古游騎，也沒碰到盜匪。這天傍晚，我們趕到了一個叫“沙棗驛站”的地方，準備在這里休整一晚。
    驛站不大，就是幾間土坯房，周圍用土墻圍了起來。院子里已經停了幾匹駱駝和馬，看來還有其他商隊在這里落腳。
    “大家先休息一下，打水洗臉，吃點東西！”我吩咐道，弟子們立刻散開，有的去牽駱駝，有的去打水，還有的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就著水吃了起來。
    我和阿吉、李銳走進驛站的土房里，找了個角落坐下。掌柜的是個漢人，見我們進來，連忙迎了上來：“客官，要點什么？有羊肉湯、馕餅，還有自釀的米酒。”
    “來三碗羊肉湯，十個馕餅，再來一壺米酒。”我說道。
    掌柜的應了一聲，轉身去忙活了。
    “老大，你說咱們這一路這么順利，會不會有問題？”李銳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絲擔憂，“蒙古人的游騎不可能這么好避開吧？”
    我看了他一眼，這小子倒是越來越謹慎了。“不好說，”我沉吟道，“西域這么大，蒙古人的勢力還沒完全滲透進來，避開他們也正常。不過越是順利，咱們越要小心，說不定他們就在前面等著咱們呢。”
    阿吉也點點頭：“林長老說得對，前面就是沙漠邊緣了，那里地形復雜，容易埋伏。明天進入沙漠后，咱們得更加警惕。”
    正說著，掌柜的端著羊肉湯和馕餅走了進來，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我肚子早就餓了，拿起一個馕餅，掰了一塊塞進嘴里，又喝了一口羊肉湯，頓時覺得渾身都暖和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進來幾個穿著胡服的漢子，一個個身材高大，腰間都別著彎刀，眼神兇狠，掃視著屋里的人。其中一個領頭的，留著絡腮胡，目光落在我們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我心里警了一下，悄悄碰了碰李銳的胳膊，示意他小心。李銳會意，手悄悄放在了腰間的短刀上。
    那幾個胡服漢子找了個桌子坐下，大聲喊著掌柜的，要酒要肉，說話的語氣很蠻橫。
    “他們是什么人？”我低聲問阿吉。
    阿吉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像是當地的盜匪，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黑沙幫’的人。這個幫派在沙漠里很有名，經常搶劫商隊，無惡不作。”
    “黑沙幫？”我挑了挑眉，“他們的勢力大嗎？”
    “不算太大，但很兇悍，”阿吉說道，“他們熟悉沙漠地形，搶了東西就跑，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咱們明天要進沙漠，可得避開他們。”
    我點點頭，心里盤算著。要是真遇到黑沙幫，以我們的實力，打起來肯定不怕，但要是耽誤了行程，就麻煩了。最好還是能避開他們。
    那幾個黑沙幫的漢子喝著酒，聊著天，偶爾會往我們這邊看一眼，眼神里帶著不善。我假裝沒看見，繼續和阿吉、李銳說著話，心里卻在留意他們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黑沙幫的漢子站起身，走到我們桌子旁邊，用生硬的漢話說道：“你們是哪里來的？要去哪里？”
    我抬起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們是從南宋來的商人，要去撒馬爾罕做買賣。”
    “商人？”那漢子上下打量著我們，眼神里充滿了懷疑，“我看你們不像商人，倒像是當兵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小子眼光還挺毒。我們雖然穿著普通的衣服，但身上的氣質和那些常年走南闖北的商人還是不一樣。
    “這位大哥說笑了，”我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就是普通商人，常年在外奔波，風吹日曬的，可能看著有點硬朗。”
    那漢子冷笑一聲，伸手就要去摸我懷里的地圖：“做什么買賣？帶了什么貨物？讓我看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一緊。那漢子“哎喲”叫了一聲，臉色瞬間變了：“你敢動手？”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松開手，語氣依舊平淡，“我們只是想安安靜靜吃點東西，休息一晚，明天還要趕路，不想惹麻煩。”
    那漢子揉了揉手腕，惡狠狠地瞪著我：“你等著！”說完，轉身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和其他幾個漢子說了幾句，那些人都看向我們，眼神越來越兇狠。
    “老大，看來今晚少不了一場麻煩了。”李銳低聲說道，手已經握住了短刀。
    我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別動手。咱們的目標是撒馬爾罕，不是在這里跟一群盜匪糾纏。”
    我轉頭看向阿吉：“阿吉，有沒有辦法避開他們？”
    阿吉想了想：“他們應該是要在驛站過夜，明天一早再走。咱們可以半夜出發，提前進入沙漠，這樣就能避開他們了。”
    “好主意！”我點了點頭，“就這么辦。你去通知弟子們，讓他們收拾好東西，半夜三更出發。”
    阿吉應了一聲，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我和李銳繼續吃著東西，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著那幾個黑沙幫的漢子。他們喝了不少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時不時還往我們這邊看一眼，嘴里罵罵咧咧的。
    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估計那幾個黑沙幫的漢子都睡熟了，我悄悄叫醒了弟子們。大家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牽著駱駝，走出了驛站。
    夜色深沉，沙漠里的風比戈壁灘上更冷，吹得人瑟瑟發抖。天上的星星很亮，密密麻麻的，照亮了前方的路。
    “阿吉，接下來怎么走？”我問道。
    阿吉從懷里掏出一個指南針，看了看：“往西南方向走，沿著這條古商道，就能進入沙漠腹地。只要走對方向，二十天就能到撒馬爾罕。”
    我們騎著駱駝，在沙漠里慢慢前行。駱駝的鈴鐺被我們用布包了起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寂靜的沙漠里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我回頭看了一眼，驛站的方向沒有任何動靜，看來我們成功避開了黑沙幫。
    “老大，你看！”李銳突然指著前方，大聲說道。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沙漠里，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像是一支隊伍。
    “是什么人？”我心里一緊，連忙讓大家停下腳步。
    阿吉拿出望遠鏡（這是我們從南宋帶來的改良版望遠鏡，能看得很遠），看了看，臉色瞬間變了：“不好！是蒙古人的游騎！至少有一百多人！”
    “蒙古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會在這里遇到他們？難道他們是專門來堵我們的？
    我接過望遠鏡，仔細一看，只見那些人騎著馬，穿著蒙古人的服飾，手里拿著弓箭和彎刀，正朝著我們這邊疾馳而來。揚起的沙塵，在沙漠里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黃龍。
    “老大，怎么辦？”李銳的聲音有些急促，“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只有十幾個人，硬拼肯定不行。”
    我皺緊眉頭，大腦飛速運轉。現在跑肯定是跑不掉了，蒙古人的騎兵速度很快，我們騎著駱駝，根本甩不掉他們。要是被他們包圍，后果不堪設想。
    “阿吉，附近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問道。
    阿吉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頭：“這里是沙漠腹地，一馬平川，沒有任何遮擋物。除非我們能鉆進沙子里，否則根本躲不開。”
    我咬了咬牙，看來只能拼一把了。“大家聽著！”我大聲喊道，“等會兒蒙古人過來，我們不要慌，結成防御陣型。李銳，你帶三個弟子，負責左翼；王虎，你帶三個弟子，負責右翼；剩下的人，跟我守中路。用弓箭先消耗他們，盡量不要和他們近距離接觸！”
    “是！”弟子們齊聲應道，立刻行動起來，紛紛拿出弓箭，做好了戰斗準備。
    蒙古人的游騎越來越近，他們的喊殺聲已經能聽得清清楚楚。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里的長槍，胸口的青銅丐缽突然微微發熱，一股暖流順著手臂蔓延開來，讓我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放箭！”當蒙古人進入弓箭的射程范圍時，我大喊一聲。
    “嗖嗖嗖！”十幾支弓箭同時射了出去，朝著蒙古人的騎兵飛去。
    蒙古人沒想到我們會主動攻擊，一時不備，有幾個騎兵中箭落馬。但他們反應很快，立刻分散開來，形成一個扇形，朝著我們包抄過來，同時也射出了弓箭。
    “小心！”我大喊一聲，揮槍撥開射向我的弓箭。
    身邊的弟子們也紛紛躲閃，有的弟子不幸中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王虎，帶個人把受傷的弟子拖到后面！”我喊道。
    王虎應了一聲，立刻和一個弟子一起，把受傷的弟子拖到了駱駝后面。
    蒙古人的騎兵很快就沖到了我們面前，他們揮舞著彎刀，朝著我們砍來。我挺槍迎了上去，一槍刺中了一個蒙古騎兵的胸口。那騎兵慘叫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李銳和弟子們也和蒙古人展開了激戰。李銳的刀法很凌厲，一刀一個，殺得蒙古人節節敗退。但蒙古人的數量太多了，我們漸漸陷入了重圍。
    “老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快頂不住了！”李銳一邊砍殺，一邊大喊。
    我看了一眼周圍，弟子們已經有好幾個人受傷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蒙古人消滅。就在這時，胸口的青銅丐缽突然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時空感知”技能被激活了。
    我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幅幅畫面：蒙古人的騎兵雖然勇猛，但他們的陣型很松散；沙漠里的風很大，要是我們能利用風沙，說不定能突圍出去。
    “大家聽著！”我大喊一聲，“往東邊跑！那里有一處沙丘，我們可以利用風沙掩護，突圍出去！”
    說完，我帶頭朝著東邊的沙丘跑去。弟子們緊跟在我身后，一邊跑一邊抵擋蒙古人的攻擊。
    蒙古人見狀，立刻追了上來。就在這時，沙漠里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卷起的黃沙遮天蔽日，讓蒙古人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就是現在！”我大喊一聲，加快了腳步，朝著沙丘跑去。
    蒙古人被風沙迷住了眼睛，一時之間分不清方向，只能胡亂地射箭。我們趁著這個機會，沖進了沙丘后面。
    沙丘后面有一條狹窄的溝壑，正好能容下我們和駱駝。我們躲在溝壑里，看著外面的蒙古人在風沙中亂沖亂撞，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老大，你太厲害了！”李銳喘著粗氣，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要不是你，我們今天肯定栽在這里了。”
    我笑了笑，心里卻有些后怕。剛才要是沒有青銅丐缽的“時空感知”，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大家先休息一下，處理一下傷口，”我說道，“蒙古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我們，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弟子們紛紛坐下，開始處理傷口。我走到阿吉身邊，問道：“阿吉，從這里到撒馬爾罕，還有其他路可走嗎？”
    阿吉點了點頭：“有一條小路，比原來的商道近一些，但更危險，全是流沙和暗河。不過現在蒙古人肯定在原來的商道上等著我們，我們只能走這條小路了。”
    “那就走小路！”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再危險，也比落在蒙古人手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