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襄陽西城墻的垛口后，耳朵里全是蒙古兵的嘶吼聲，還有他們推著攻城器械前進時，車輪碾過地面發出的“吱呀”怪響，那聲音聽得人牙酸。風里裹著沙塵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往鼻子里鉆，我忍不住皺了皺眉，緊了緊手里的樸刀——這刀是前幾天從庫房領的，刀刃磨得锃亮，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比我穿越前練格斗用的合金棍沉多了，但這會兒攥著，心里反倒踏實。
    “林長老！蒙古人快到城下了！”旁邊傳來一個年輕弟子的聲音，是負責了望的三袋弟子王小五，這小子眼睛亮，剛才第一個喊出聲說看見蒙古軍的先頭部隊。我順著他指的方向往下看，果然，遠處的地平線上黑壓壓一片，像潮水似的往這邊涌，那是蒙古的大軍，領頭的是幾面黑色的旗幟，上面繡著白色的狼頭，在風里飄得獵獵作響。
    “別慌！”我拍了拍王小五的肩膀，這小子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臉上還帶著點稚氣，但手里的弓箭已經拉滿了，箭尖對著城下。“按咱們之前演練的來，等他們的云梯靠到城墻根，再動手。”
    之前備戰的時候，我跟耶律齊幫主還有幾位長老商量過，蒙古軍最擅長的就是快速沖鋒，攻城的時候喜歡用云梯硬攻，尤其是西城墻，雖然不算最薄，但城外地勢平坦，最適合他們展開兵力。所以我們早就做了準備，城墻上每隔三步就垛著一堆柴草，柴草上澆了桐油，旁邊還放著引火用的火折子，另外還有不少裹了油布的箭矢，專門用來燒云梯。
    “轟隆——”一聲巨響，蒙古軍那邊傳來了投石機發射的聲音，一顆大石頭“嗖”地從天上飛過來，砸在離我不遠的城墻上，碎石子濺了我一臉，我趕緊低下頭，耳朵里嗡嗡直響。
    “長老！他們的回回炮開始打了！”另一個弟子喊道，聲音里帶著點慌。
    “沒事！城墻扛得住！”我大聲喊著，其實心里也沒底——這回回炮的威力我之前見識過，上次蒙古小股部隊偷襲的時候，就用這玩意兒砸壞了好幾處城防，后來我們加固了城墻，在里面加了木梁和夯土，但面對這么密集的投石，誰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大家注意隱蔽！等他們的投石停了，就該上云梯了！”
    果然，蒙古軍的投石機砸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停了下來。緊接著，就看見一群蒙古兵推著十幾架云梯，嗷嗷叫著往城墻沖過來。那些云梯比我想象的還高，頂端有鐵鉤子，看樣子是想鉤在城墻上，讓士兵爬上來。
    “來了！準備火油！”我拔出樸刀，朝著身邊的弟子們喊。負責遞火油的弟子趕緊把裝著桐油的陶罐遞過來，我接過一個，往城下看了看，蒙古兵已經沖到離城墻只有五十步的地方了，他們跑得飛快，手里拿著彎刀，臉上全是兇相。
    “再近點！”我咬著牙，心里數著數，“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扔！”我大喊一聲，手里的陶罐直接砸了下去，正好砸在一架云梯上，桐油灑了一地，順著云梯流了下去。旁邊的弟子們也跟著扔，一個個陶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有的砸在蒙古兵身上，有的砸在云梯上，桐油很快就把好幾架云梯澆透了。
    “點火！”我又喊了一聲，手里的火折子“呼”地一下吹亮，扔了下去。火折子掉在灑了桐油的云梯上，瞬間就燃起了大火，“騰”的一下，整個云梯都燒了起來，上面還沒來得及爬的蒙古兵嚇得趕緊往后退，有的跑得慢，衣服被火星點著了，在地上打滾慘叫。
    “放火箭！”負責射箭的弟子們早就準備好了，聽我一聲令下，一排排裹了油布的火箭“嗖嗖”地射了出去，大部分都射在了云梯上，本來就燃著的火一下子更旺了，火光沖天，把城下照得通紅。
    “好！”城墻上的弟子們歡呼起來，剛才的緊張勁兒少了不少。我卻不敢放松，眼睛盯著城下，蒙古兵雖然被火攻打退了一波，但他們人多，很快又組織了第二波沖鋒，這次他們帶了水桶，看樣子是想滅火。
    “別讓他們靠近！繼續扔火油！”我喊道，手里的樸刀一揮，把一個已經爬到城墻垛口的蒙古兵的手砍了下去，那兵慘叫一聲，掉了下去。旁邊的王小五也不含糊，一箭射穿了一個蒙古兵的喉嚨，那兵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云梯上。
    戰斗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蒙古兵像瘋了一樣往城墻上爬，有的云梯雖然被燒了，但他們還是踩著同伴的尸體往上沖。我手里的樸刀很快就沾滿了血，kanren的時候，刀刃碰到骨頭的“咔嚓”聲聽得我心里發毛，但我沒時間想別的，只能不停地砍、擋，身邊的弟子們也跟我一樣，一個個殺紅了眼。
    “林長老！你看那邊！”王小五突然指著城墻的西北角喊，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邊有兩架云梯沒被燒到，已經有好幾個蒙古兵爬上來了，正在跟城墻上的弟子廝殺，弟子們寡不敵眾，已經被逼得往后退了。
    “跟我來！”我大喊一聲，提著樸刀就往西北角沖，身后跟著十幾個弟子。跑的時候，我感覺腳下一滑，低頭一看，原來是踩在了血上，地上全是尸體和血跡，滑得不行。
    “殺！”我沖到一個蒙古兵面前，樸刀直接劈了下去，那兵想躲，沒躲開，被我劈中了肩膀，鮮血一下子噴了我一臉。我沒管臉上的血，接著又砍向另一個兵，這兵手里的彎刀朝著我砍過來，我趕緊用樸刀擋住，“當”的一聲，火星四濺，我的胳膊震得發麻。
  &-->>nbsp;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是情報堂的陳默，他手里拿著一把短弩，剛才就是他幫我射倒了那個蒙古兵。“長老，這邊交給我們，你去看看其他地方！”陳默說，他的臉上也沾著血，眼神卻很冷靜。
    我點了點頭，知道陳默的本事，有他在，西北角應該能守住。我又往城墻的其他地方跑，一邊跑一邊喊：“大家堅持住！蒙古兵撐不了多久！”其實我也不知道蒙古兵能撐多久，但我必須這么喊，給大家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