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敦煌時,戈壁灘上的風還帶著砂礫的粗糲感。我將初代幫主的手札貼身藏好,山魂石被小心包裹在絲綢里,與青銅丐缽一同揣在懷中。三物相互感應,隱隱傳來溫潤的震顫,像是在提醒我前路的艱險。蘇晴牽著馬走在我身側,她剛將峨眉派的信物玉佩收回錦囊,劍眉微蹙,顯然還在琢磨幽冥教教徒逃脫的事。
    “那些人肯定會把消息傳給蒙古密使。”蘇晴聲音壓得很低,馬蹄踏過碎石的聲響掩蓋了部分話語,“我們得加快速度,說不定蒙古已經在半路設伏了。”
    陳默從隊伍后方趕上來,他臉上沾著些沙塵,眼神卻依舊銳利:“林長老,剛才偵查到西北方向有馬蹄聲,數量不少,看行進軌跡像是朝著我們來的。”
    我勒住馬韁繩,翻身下馬,蹲下身將耳朵貼在地面。果然,遠處傳來沉悶的馬蹄聲,密集而急促,不像是普通商隊,倒像是蒙古游騎的行軍節奏。“不對勁,”我站起身,從行囊里掏出地圖攤開,“按原計劃走官道會經過黑風口,那里地勢險要,最適合設伏。我們改走小路,繞去賀蘭山腳下的驛站,那里有丐幫的暗樁。”
    眾人迅速調整方向,棄了官道往賀蘭山方向疾馳。剛轉過一道山梁,身后的馬蹄聲就清晰了許多,偶爾還能聽到蒙古語的呼喝聲。蘇晴回頭望了一眼,長劍已然出鞘:“他們追得太緊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帶幾個人繼續往驛站走,我和陳默引開他們。”我將地圖遞給蘇晴,又從懷中掏出一品堂的通行令牌,“拿著這個,遇到西夏守軍就說是一品堂的人,他們會放行。”
    蘇晴還想爭辯,陳默已經策馬到我身邊:“林長老放心,我跟著你。蘇姑娘,你趕緊帶手札和山魂石回襄陽,這東西比我們的命還重要。”
    蘇晴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著四名丐幫弟子催馬離去。我和陳默則調轉馬頭,朝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奔去,身后的蒙古游騎果然被我們吸引,呼喝聲越來越近。
    “前面是斷云谷!”陳默指著前方的峽谷,“谷里有很多天然形成的石縫,可以藏身。”
    我們催馬沖進峽谷,剛躲進一處寬敞的石縫,蒙古游騎就已經追到谷口。為首的將領勒住馬,用蒙古語高聲喝問,聲音里滿是不耐。我屏住呼吸,握緊了懷中的青銅丐缽,缽身突然微微發熱,符文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他們好像要進谷搜查。”陳默壓低聲音,手中的短刀已經出鞘。
    我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蒙古游騎的數量至少有三十人,硬拼我們肯定不是對手。我從行囊里掏出火折子,又拿出幾塊硫磺石,這是之前在敦煌準備的,本想用來應對沙漠中的狼群,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等他們靠近,我們就扔硫磺石,制造煙霧,趁機突圍。”我小聲對陳默說。
    陳默點了點頭,緊盯著谷口的動靜。蒙古游騎果然開始慢慢進谷,馬蹄聲在峽谷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就在他們離我們藏身的石縫還有五十步時,我點燃火折子扔向硫磺石,瞬間,濃煙滾滾而起,嗆得蒙古游騎連連咳嗽。
    “走!”我大喝一聲,與陳默同時沖出石縫,策馬朝著峽谷深處奔去。蒙古游騎反應過來,在身后緊追不舍,箭矢時不時擦著我們的耳邊飛過。
    峽谷深處岔路繁多,我和陳默憑借著對地形的記憶不斷變換方向,身后的追兵漸漸被甩開。就在我們以為快要擺脫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正是之前在莫高窟遇到的幽冥教教徒,為首的正是那個臉上帶疤的刀疤臉。
    “看來我們被包圍了。”陳默苦笑一聲,握緊了手中的短刀。
    刀疤臉冷笑一聲,揮了揮手:“林長老,別掙扎了,乖乖把傳功缽和山魂石交出來,我還能讓你們死得痛快些。”
    “想要傳功缽,先過我這關!”我拔出打狗棒,青銅丐缽的光芒越來越亮,一股暖流從缽身傳入體內,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刀疤臉見狀,親自舉著鬼頭刀沖了過來。他的刀法狠辣,每一刀都直取要害,我只能勉強用打狗棒抵擋。幾個回合下來,我的手臂被震得發麻,后背也被刀風掃到,火辣辣地疼。陳默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幾個幽冥教教徒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就在這時,青銅丐缽突然發出一陣強光,符文的光芒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個金色的光罩,將我和陳默護在其中。刀疤臉的刀砍在光罩上,發出“當”的一聲巨響,被彈了回去。他驚訝地看著光罩,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是什么鬼東西?”刀疤臉怒吼一聲,再次揮刀砍來。
    我趁機喘了口氣,青銅丐缽的光芒越來越亮,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缽身爆發出來,朝著刀疤臉等人席卷而去。刀疤臉和幾個離得近的幽冥教教徒被這股力量擊中,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摔在地上不知死活。剩下的教徒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我們快走!”我拉著陳默,趁勢沖出斷云谷,朝著賀蘭山腳下的驛站奔去。
    趕到驛站時,天已經黑了。驛站里的暗樁見到我們,連忙將我們迎了進去。剛坐下喝了口熱茶,蘇晴就帶著人從后門走了進來,她臉上滿是焦急:“林越,你們沒事吧?我在驛站等了你們兩個時辰,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沒事,只是遇到了些麻煩。”我將路上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又問,“驛站的暗樁有沒有收到襄陽的消息?”
    暗樁負責人搖了搖頭:“最近蒙古加強了對消息的封鎖,襄陽那邊的消息很難傳出來。不過昨天收到一封加密信件,說是凈衣派的柳長風最近動作頻繁,好像在和什么人接觸。”
    聽到“柳長風”這個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在返程途中收到的急報就說柳長風暗中與蒙古密使接觸,現在看來,他恐怕已經和蒙古達成了協議,想要在襄陽發動叛亂。
    “我們必須盡快趕回襄陽。”我站起身,“驛站里有快馬嗎?我們連夜出發。”
    暗樁負責人點了點頭:“早就為你們準備好了,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馬。”
    我們不敢耽擱,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騎著快馬朝著襄陽奔去。一路上,我們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終于在三天后趕到了襄陽城外。遠遠望去,襄陽城的城門緊閉,城墻上戒備森嚴,隱約能看到城樓上站著不少凈衣派的弟子。
    “不對勁,城門怎么會由凈衣派的弟子看守?”陳默皺著眉頭,“按規矩,城門的守衛應該由污衣派和凈衣派輪流負責,今天不該是凈衣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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