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幾乎沒有猶豫,搖了搖頭:“核心算法和底層安全架構,是我們的生命線,不會共享。”
巳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如果最核心的部分不能共享,那么這場‘合作’的基礎在哪里?難道只是讓我們出錢、出設備,幫你們完善一個我們永遠無法觸及內核的‘黑箱’系統?”
“我可以給你們一套完整的、基于我們標準的開源軟件開發框架(sdk)。”陳默的聲音依然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硬度,“里面包含全部的應用層協議標準、所有對外的硬件抽象層接口文檔、以及百分之七十的非核心基礎功能模塊源代碼。你們可以基于它進行二次開發,優化上層應用,甚至針對特定場景定制硬件驅動。但是,最底層的物理層實現、核心加密引擎、以及芯片級的信任根(rootoftrust)架構,必須由我們,也只能由我們,獨立掌控和持續迭代。”
“這聽起來,更像是為我們劃定了活動范圍,一個你們設定好邊界的‘游樂場’。”巳的語氣冷了下來。
“不是‘游樂場’,是‘門檻’。”陳默糾正道,目光直視對方,“一道檢驗參與者技術實力、工程能力,以及最重要——合作誠意的門檻。跨過去了,門后的世界,我們可以一起探索,共享成果。跨不過去,或者不愿意按照共同的規則來跨,那么很遺憾,你們可能就只能站在門外,看著里面的燈火,然后等待我們推出下一代技術時,再來談一次。只不過到那時,談判的條件和你們能坐的位置,恐怕和今天,又不一樣了。”
會議因為這句直白到近乎冷酷的話,陷入了長達兩個小時的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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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當會議重新開始時,巳再次步入會場。他手里拿著一份明顯修改過、甚至重新打印的合作備忘錄草案,紙張邊緣平整,墨跡新鮮。
“經過內部緊急磋商,”巳的聲音比昨天略顯沙啞,但語調恢復了平靜,“我們……原則上,可以接受你提出的框架性條件。”
他將草案推過桌面。“但我們有兩個附加的、程序性的請求:第一,在非核心的、應用導向的聯合研發項目中,允許我們派駐常駐技術觀察員,參與日常的技術討論和問題排查;第二,建立年度高層技術論壇機制,雙方輪流主辦,就各自在通信前沿領域(不限于量子)的最新探索方向和研究進展,進行非密級的、前瞻性的交流。”
陳默接過草案,快速瀏覽了新增的條款。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轉過頭,目光投向一直坐在后排觀察席、仿佛隱形人般的國家官員壬。
壬迎著他的目光,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眼神里傳遞著“底線可控,可談”的明確信息。
“可以。”陳默轉回頭,看向巳,“但觀察員的權限和活動范圍需嚴格限定,不得接觸任何涉密流程與數據,訪問需提前申請并全程陪同。年度論壇的議題大綱和擬交流的非密材料,需提前三個月互報審核。”
巳緊繃的下頜線,似乎微微松弛了那么一毫。“成交。”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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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儀式安排在當天下午。大廳被臨時布置過,長桌鋪著暗紅色的絲絨桌布,在中性燈光的照射下,泛著厚重柔和的光澤。雙方代表按姓名牌依次落座,媒體區的記者們早已架好長槍短炮,相機快門的“咔嚓”聲和閃光燈明滅的光斑,成了背景里持續的韻律。
巳在指定的位置,用一支提供的中性筆,流暢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透過桌面麥克風被輕微放大。他放下筆,沒有立刻起身,而是抬起頭,目光越過桌面上擺放的鮮花,看向對面的陳默。
“坦白說,陳教授,”他的聲音不高,但通過同傳耳機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大概十年前,在日內瓦的一次國際電信標準會議上,我在私下交流時,曾經對同行說過一句話。我說,‘中國人搞前沿科研,或許能憑借規模優勢在應用層面追趕,但在最核心的基礎理論和高壁壘的系統工程領域,他們恐怕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擺脫模仿者的角色。’”
陳默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被冒犯或激動的神色。
“今天,在這里,”巳頓了頓,目光變得復雜,但語氣誠懇,“我要正式收回那句話。你們用事實證明了,你們不僅僅是創新的參與者,你們已經開始,成為某些關鍵領域游戲規則的定義者和主導者。”
他站起身,隔著桌子,向陳默伸出手。
陳默也站起身,伸出手。兩只手——一只有些蒼老但依然有力,一只沉穩而干燥——在無數鏡頭前,在輕微的吸氣聲中,穩穩地握在了一起。
掌聲適時地、熱烈地響起,如同潮水般漫過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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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后,人群如退潮般緩緩散去,交談聲、腳步聲混雜在一起。陳默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原地,手里拿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墨跡未干的后續工作議程時間表,目光落在上面,卻沒有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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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官員壬端著茶杯,不動聲色地踱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干得漂亮。既給了對方一個體面的臺階,讓他們覺得‘參與’了進來,又實實在在地守住了我們最核心的東西。接下來,可以順勢推進到衛星量子通信組網的國際協作議題了。”
“不急。”陳默將議程表對折,塞進西裝內袋,“先讓他們把這一輪‘合作’的流程走順,把給他們的那套開源框架‘消化’掉。太快遞出下一張牌,反而會讓他們消化不良,或者產生不必要的戒心。”
壬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欣賞,笑了笑:“你談判桌上那句話說得對——科技不怕交流,怕的是沒本事交流。有真東西在手,腰桿子硬,話怎么說都有理。”
陳默微微頷首,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向電梯間。
學生癸抱著一摞剛剛簽署文件的原件副本,已經在電梯口等他。電梯金屬門光可鑒人,映出兩人有些變形的倒影。
“德國弗勞恩霍夫研究所那邊,又發來一封加急郵件,”學生癸低聲匯報,“第三次詢問加入我們芯片開源生態聯盟的具體流程和資質要求,語氣比前兩次急切得多。”
“流程文件不是早就發給他們了嗎?”陳默按下下行按鈕,“讓他們按章程,一步步填申請表,提交技術背景和合作計劃書。我們的審核標準,不會因為誰急切就降低。”
“如果他們嫌流程繁瑣,或者覺得我們的‘貢獻度’要求太高呢?”學生癸問。
“那就說明他們還沒有做好真正‘共建’的準備,或者對自身能提供的價值缺乏信心。”電梯門“叮”一聲打開,陳默率先走進去,語氣平淡卻篤定,“我們構建的是面向未來的技術生態,不是誰想來蹭熱度、撈好處就能進的‘慈善俱樂部’。門檻在那里,跨不跨,隨他們。”
電梯里還有幾位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見到陳默,禮貌地點頭致意,向角落挪了挪。學生癸跟進去,背對著門站好。
電梯開始平穩下降。轎廂內很安靜,只有細微的機械運行聲。
學生癸忽然想起什么,又轉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對了,老師。剛才簽約儀式結束,那個巳臨走之前,是不是特意又走到您身邊,低聲說了句什么?我看他表情……有點奇怪。”
陳默看著樓層數字一格一格跳動,映在他平靜的瞳孔里。“嗯。他說,希望下一次我們正式會面,不是在地球上的某個會議室,而是在火星上的第一個量子通信信號接收站里。”
學生癸愣了一下:“那您……怎么回他的?”
電梯抵達一樓,門再次無聲滑開。明亮的大堂光線涌了進來。
陳默率先邁步走出,聲音平靜地留在轎廂里,卻清晰無誤:
“我告訴他,在那之前,他得先想辦法,把自己國家的重型運載火箭,造出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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