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燈還亮著,陳默坐在桌前,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行數據。他把那段異常信號單獨存進加密文件夾,隨手起了個“0417-監聽疑點”的名字,這才關機起身。
他沒急著走,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那串波動太規律了,不像是普通的信號干擾。如果是外部監聽,說明有人盯上他們的測試頻率了。這事不能聲張,得先摸清來路。
他拉開抽屜,取出個牛皮紙信封,把存著原始數據的軟盤裝進去,仔細封好。明天得私下交給技術組的老李,讓他幫忙查查。
剛鎖上柜子,辦公室門被敲了兩下。
抬頭一看,門口站著個穿灰色夾克的男人,三十多歲模樣,方臉,手里拎著個黑色公文包。對方亮出證件:“陳教授,市局劉志明。”
陳默點點頭,請他進來坐。
“這么晚過來,有事?”
“嗯。”劉志明把包放在腿上,“王振國在里頭不太安分,最近策反了兩個同監的。談話記錄顯示,目標是你。”
陳默沒動,靜靜聽著。
“他人雖然關著,但還能通過探視和律師往外傳話。我們發現他在用暗語聯系外面,提到‘舊賬清算’和‘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結合之前的案底,上面認為威脅等級上升了,讓我們通知你加強防范。”
陳默問:“查到什么程度了?”
“還在監控階段。他的通信渠道都標記了,每次通話都會錄音分析。但這人很謹慎,話只說半句。我們擔心的是,他可能已經安排了人,就等時機動手。”
“他一個人在牢里,還能調動誰?”
“這就是問題所在。”劉志明說,“他過去經營這么多年,底下還有些人沒落網。另外,他有個遠房侄子最近從南方回來了,行蹤不明,我們正在查。”
陳默沉默片刻:“我會配合。不過手頭的工作不能停。”
“這正是我們要提醒的。”劉志明語氣凝重,“他就是想讓你害怕,一怕就會縮手,項目一停,他就得逞了。”
陳默笑了笑:“我明白。我不怕他,但得確保身邊人的安全。”
說完他拿起電話,直接撥給安保負責人老周。
“老周,聽著。從今天起,實驗室實行雙崗制,進出都要登記加按指紋。所有監控攝像頭檢查一遍,死角補上。晚上巡邏增加到每小時一次,路線不固定。另外,啟用b通道通信線路,主網只傳非核心數據。”
電話那頭應了聲,陳默繼續說:“再調兩個可靠的人,盯住我住的那棟樓。別穿制服,普通打扮就行。發現可疑的立即上報,別打草驚蛇。”
掛了電話,他轉向劉志明:“安排好了。”
“動作很快。”劉志明點頭,“這樣最好。我們負責外圍,你們內部也要繃緊弦。”
“我心里有數。”陳默說,“王振國是聰明,但這次他犯了個錯。”
“什么錯?”
“他不該在牢里說話。只要開口,就會留下痕跡。他以為自己藏得好,其實每一步都被人看在眼里。”
劉志明沒接話,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有情況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陳默送他下樓。夜風帶著涼意,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陳教授。”劉志明突然停下,“有句話得說。你做的東西很重要,不只是對你個人。上面有人關注,我們也在守著。別什么事都自己扛。”
“我懂。”陳默說,“多謝你們一直照應著。”
兩人握了握手,劉志明轉身離開。
陳默在原地站了會兒,才轉身回實驗樓。
鑰匙剛插進鎖孔,他又停下來,掏出手機給助理發了條短信:明天九點前,把三號文件柜的備份資料挪到地下儲藏室,密碼換成七位新序列。
做完這些,他才推門進去。
辦公室里很安靜,他坐在桌前,翻開一本筆記本——那是團隊核心成員的檔案復印件。他從筆筒里抽出一支紅筆,在幾個名字上畫了圈。
合上本子,他盯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起身走到窗邊。
實驗樓對面的路燈下,靠著一輛自行車,車筐空蕩蕩的。一個穿深色外套的人站在樓角,低頭看表。
陳默沒開窗,也沒拉窗簾,就站在暗處靜靜看著。
那人站了幾分鐘,轉身走了,腳步不緊不慢,始終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