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員還站在門口,手里攥著電話聽筒。陳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問,起身就往外走。
蘇雪還站在原地,手里的證書沒來得及收好,戒指盒也敞著。她看著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動作從容得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出。
"是林晚晴婚禮的事?"她輕聲問。
"嗯。"他系上最后一顆紐扣,"她說今天必須見一面。"
蘇雪點點頭,把戒指盒合上收進包里。沒問他為什么要去,也沒問什么時候回來。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目光平和。
"你去吧。"她說,"我在實驗室等你。"
他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不是說好明天去領證?"
"急什么。"她嘴角淺淺一彎,"你現在不去,往后就得一輩子躲著她了。"
他低笑一聲,轉身出了門。
外頭日頭正烈,晃得人睜不開眼。他快步走到街邊,攔了輛三輪車直奔酒店。門口已經掛起了紅綢和花籃,賓客三三兩兩地往里走。有人認出他,笑著招呼:
"陳老師來了!證婚人可不能遲到啊。"
他點點頭,整了整衣領,邁步走進大廳。
儀式還沒開始,工作人員正在調試音響。他繞到后臺,看見林晚晴坐在梳妝臺前,一身潔白婚紗,發髻高高盤起,臉上化了精致的妝。沒戴頭紗,只在鬢邊別了朵白玫瑰。
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笑了:"你還真來了。"
"你說有急事。"他說,"我還以為出什么狀況了。"
"是天大的事。"她站起身,輕輕轉了個圈,"我要結婚了,你不來誰來?"
他仔細打量她:"新郎呢?"
"沒有新郎。"她說,"我嫁給音樂了。"
他微微一怔。
她笑得更開了:"騙你的。這是我給自己辦的告別儀式——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追著誰跑了。"
他沒有接話。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整理領帶:"知道嗎?我以前總覺得能把你搶過來。在病房擺玫瑰那次,我以為只要夠執著,你就會選我。"
"我沒怪過你。"他說。
"我知道。"她松開手,"后來我想明白了。你心里那個人,從來都不是靠搶的。她是那種你低頭就能看見影子的人,一直就在那里。"
他靜靜地看著她。
她迎著他的目光:"所以我請你來當證婚人。不是為了挽回什么,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面,好好跟你說聲謝謝。"
"謝我什么?"
"謝謝你讓我知道,愛一個人不是占有,是盼著他好。"她后退半步,"哪怕那個好,跟自己再沒關系。"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
外頭傳來司儀的聲音,提醒儀式即將開始。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往外走。
他跟在她身后,在臺上站定。
臺下座無虛席,記者、導演、老同學、投資人。他在前排看見了蘇雪,她不知什么時候換到了靠過道的位置,懷里抱著包,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音樂緩緩響起,林晚晴走上臺,在他身旁站定。
司儀遞來話筒。
他接過,聲音沉穩:"林晚晴女士,今天你站在這里,不是為了結束一段感情,而是為了開啟新的人生。你曾勇敢地追求所愛,也坦然地接受不可得。這份勇氣,比任何結果都珍貴。"
臺下安靜無聲。
他繼續說:"你說你要結婚,對象是音樂。但我知道,你是要和過去的自己結婚。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孩,今天終于長大了。"
林晚晴望著他,眼角微微濕潤。
"作為證婚人,我不祝福你嫁給誰。"他說,"我祝福你,終于學會了好好愛自己。"
掌聲如潮水般涌起。
她忍不住笑了,眼里還閃著淚光。
他把話筒還給司儀,又低聲補了一句:"謝謝你,讓我知道被愛是什么滋味。"
她怔了怔,隨即用力點頭。
儀式結束,主持人宣布新人退場。她轉身要走,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陳默。"
"嗯?"
"如果當初我再堅持一下,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他搖頭:"不會。有些事,強求不來。"
她笑了笑:"也是。你這種人,只能等著別人自己走進心里。"
她抬手輕輕一揮,轉身離去。
他站在臺上沒有動,直到掌聲漸漸散去。
臺下的人群開始走動,有人端著香檳寒暄,有人往舞池方向去。他轉身下臺,徑直走向蘇雪。
她一直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回家?"
她把手放進他掌心:"不參加舞會了?"
"跳不動。"他說,"而且,我剛答應了一個女人要終身守護,不能再陪別人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