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當鋪門口,雨水順著屋檐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腳邊。門上的鈴鐺還在輕輕晃動,剛才那聲清脆的響動過后,店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柜臺后的男人盯著他,手停在登記本上。陳默沒作聲,只是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了那把鑰匙。金屬的涼意傳到指尖,但他沒有拿出來。
“銀胎琺瑯鐲子,編號d-307。”他說,“昨天下午三點十八分入庫,在最里面的抽屜。”
男人的臉色變了變,慢慢合上本子。“東西已經不在了。”
“誰拿走的?”
“有人買走了。”男人低頭擺弄手里的核桃,“穿風衣,個子挺高,付的現金。”
陳默點點頭,沒再追問。他知道問不出更多。這種地方的人,收了錢就不會多嘴。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沈如月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那邊的聲音有些發緊:“怎么樣?拿到了嗎?”
“還沒。”他說,“你先別急,我在原地等你。”
“可是……那是姑媽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我說過會幫你拿回來。”他語氣平穩,“你現在過來,別跑,路上小心。”
掛了電話,他瞥了眼柜臺。男人正低頭數錢,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陳默把鑰匙輕輕放在柜臺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下次有人來買學生當的東西,記得留個名。”他說完轉身,走到門口等著。
不到十分鐘,沈如月撐著一把粉紅色的傘沖了進來。她的頭發濕了一半,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看見陳默站在那兒,她喘了口氣,又急切地望向柜臺。
“東西呢?”她問。
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賣了。”
“你說什么?”她往前一步,“那是我姑媽留下的!你們怎么能隨便賣掉?”
“當期過了。”男人慢悠悠地說,“三天不贖,我們有權處理。”
“可我才當了一天!”她的聲音拔高了,“你們不是說能續當嗎?”
“你沒來辦手續。”男人不再看她,手指摩挲著核桃,“規矩就是規矩。”
沈如月站在原地,嘴唇發白。她忽然轉身想往后面走,“我要找你們老板!這不公平!”
陳默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帶回來,手臂輕輕環住她的肩膀。“夠了。”他說,“別鬧。”
她靠在他肩上,身體微微發抖。“陳老師……我真的沒辦法了嗎?”
“不是沒辦法。”他聲音低了些,“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快動手。”
她抬起頭,眼睛紅了:“你是說……有人故意買的?”
他沒回答,只是看了眼柜臺。那把鑰匙還躺在那兒,男人沒碰它,也沒收起來。
“走吧。”他說,“外面雨大。”
她沒動,死死盯著那個抽屜的位置。“那是姑媽臨走前親手戴在我手上的……她說要我好好留著,以后嫁人的時候戴著……”
陳默沉默了一會兒,松開手,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我知道很重要。但你現在這樣,什么都拿不回來。”
她咬著嘴唇,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他抬手擦了一下她臉上的雨水,順帶抹去一滴淚。“回去再說。”
兩人走出當鋪,雨下得更大了。他打開傘,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沈如月低著頭,一路沒說話。
公交車上人不多,他們坐在后排。她抱著包,手指一直摳著邊緣。陳默看著窗外模糊的街景,也沒有開口。
到校門口時雨小了些。他收起傘,兩人沿著小路往實驗樓走。
“你還記得第一次來實驗室那天嗎?”他突然問。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記得。我把dvd機摔壞了,非要纏著你要修。”
“你當時說,要是修好了就拜我為師。”
“你還答應了。”她小聲說。
“現在你已經是我的技術助理了。”他笑了笑,“比當年那個笨手笨腳的小姑娘強多了。”
她嘴角動了動,沒笑出來。
實驗室的燈還亮著。他刷卡開門,按下電源總閘。機器陸續啟動,屏幕-->>泛起熟悉的藍光。
工作臺上放著一臺新設備,黑色外殼,正面有一圈銀邊。沈如月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是……rigolds4054?”
“進口的。”他說,“剛到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