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個紅點在監控屏幕上熄滅時,陳默正用鑷子夾起一片冷卻的黃金殘頁。金屬薄片邊緣微微卷曲,像是被火焰輕輕舔舐過,表面的暗紋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像古老文字的余暉。
他沒有急著收手,而是小心翼翼地將殘頁放進透明證物袋,封口時手指頓了頓。
“燒得很有分寸。”他說,“連灰燼都不肯散亂。”
蘇雪站在操作臺另一側,手里拿著剛打印出來的坐標報告,眉頭微蹙。“公安部剛確認,三輛車上的人都控制住了。有個頭目一直不開口,但搜身時在他假牙里發現了東西。”
“哦?”陳默抬眼,“藏在哪了?”
“左上第二顆磨牙,空心填充。”她遞過一張x光片,“里面有個米粒大小的圓點,初步判斷是微型膠卷。”
陳默接過片子對著燈光細看,嘴角微微上揚:“這玩意兒我認得。五十年代克格勃特供版,遇水、遇氧、遇強光都會自毀,只有在特定電磁場里才能安全取出——還必須活體接觸觸發,死人一碰就化成灰。”
“那你有辦法讀取嗎?”
“有。”他放下片子,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裝置,“上次拆解王振國的錄音機時順來的讀取頭,改了線路,勉強能用。”
實驗室角落的無氧艙開始充氮,金屬艙門閉合時發出輕微的“咔嗒”聲。陳默將移交過來的假牙放入托盤,戴上顯微手套,用探針輕輕撬開內層夾層。一粒銀灰色的小圓片悄然滑落,落在玻璃基板上,幾乎難以辨認。
“就是它了。”他低語。
蘇雪站在艙外,盯著顯示屏上的放大圖像:“這種級別的保密措施……里面會是什么?”
“要么是藏寶圖,”陳默一邊調節設備參數,“要么是某個大人物不該死的時間和地點。”
他啟動讀取程序,電流通過微型線圈,在膠卷周圍形成一圈肉眼看不見的保護場。屏幕一閃,畫面緩緩浮現。
黑白影像有些晃動,但足夠清晰:一間病房門口,兩名穿軍裝的男人交換了一個皮包,其中一人從里面取出一支注射器,換掉了床頭吊瓶里的藥液。鏡頭角落的時間戳顯示——1953年3月5日,蘇聯,莫斯科,克里姆林宮附屬醫院。
“斯大林在那天凌晨去世。”蘇雪聲音低沉,“官方說法是腦溢血。”
“但這兩個人的動作太熟練了。”陳默放大其中一人的面部,“這不是急救,是任務交接。”
畫面繼續播放,一名護士匆匆跑來,看到空藥瓶后臉色驟變,卻被另一名軍官攔住,低聲說了句什么。她后退兩步,低頭離開。
“他們知道會發生什么。”蘇雪說。
陳默沒有接話,而是按下暫停鍵,將這段視頻截取下來,拖進加密壓縮包。他順手打開通訊端口,準備上傳至公安部核心數據庫。
就在傳輸進度跳到80%的瞬間,膠卷突然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它毫無征兆地燃燒起來。
火焰呈螺旋狀升起,沒有爆響,也沒有煙霧,只是安靜地旋轉著,像一條舞動的絲帶。幾秒后,火光熄滅,留下細碎的灰燼,在無氧艙內緩緩漂浮。
然后,那些灰燼開始自行移動。
它們排列成三組數字,橫列于半空: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克格勃解散的日子。”蘇雪輕聲說。
陳默看著那行字,忽然笑了:-->>“它不是證據,是遺囑。”
“什么?”
“這些人做了一輩子秘密工作,到頭來最怕的不是被抓,而是被遺忘。”他指著灰燼,“他們把自己的結局刻進了最后一份文件里——不是為了警告誰,是為了證明他們真的存在過。”
蘇雪沉默片刻,問:“你還留著備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