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站起來,從包里抽出一支錄音筆塞給他:"開著它,我說過,這次我不只做記者。"
"你還記得第一次采訪我嗎?"他接過筆,順手別在衣領內側,"問我為什么非要搞這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
"你說,總得有人往前走一步。"她望著他,"不然歷史就停在這兒了。"
"現在也一樣。"他拉開指揮車后廂,取出一個黑色工具箱,"只不過這次,我不想讓歷史回頭。"
箱子打開,里面不是扳手螺絲刀,而是一套微型信號干擾器、高頻探測儀和一瓶透明液體。他擰開瓶蓋聞了聞,點點頭。
"還好,配方沒變。"
蘇雪看著他熟練地組裝設備,忽然問:"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些?"
"哪能啊。"他笑,"我是昨天修沈如月的收音機時,順手改的。她說想聽鄧麗君的新專輯,我就多做了個頻率屏蔽模塊。"
"這時候你還扯這個?"
"越緊張越要說點輕松的。"他把干擾器塞進外套內袋,"不然容易手抖。"
兩人走出指揮車,夜色仍未退去,遠處教堂尖頂隱在樹影之間,像一根指向過去的指針。陳默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穩。
"你有沒有想過,"蘇雪并肩走著,"如果這一切從來都沒發生,你現在會在哪兒?"
"在實驗室寫論文唄。"他說,"說不定還在為職稱發愁。"
"那現在呢?"
"現在?"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我現在覺得自己像個修鐘表的匠人,把一堆壞齒輪重新裝回去,聽著它們咔嗒咔嗒響起來。"
她沒笑,但眼神亮了一下。
他們走到教堂門前,門依舊半開,仿佛等著人進去。陳默伸手推了推,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里面沒有火光,也沒有人影。只有地板上散落著幾張未燃盡的紙片,邊緣焦黑,文字模糊。他蹲下身,撿起一片,上面殘留著半行俄文。
蘇雪打開手電,照向祭壇方向。那張折疊桌還在,打字機沒了,但桌角留下一圈油漬,顯然是匆忙搬動時漏下的。
"有人來過。"她說。
陳默沒答話,而是走向墻邊書架。那本《葉賽寧全集》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空位。他伸手探進縫隙,摸到一塊硬物。
拿出來一看,是個銹跡斑斑的鐵盒,表面刻著一行小字:"致未來的自己"。
他打開盒子,里面沒有信,只有一塊老式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編號:。
"他等的人,是我。"陳默輕聲說。
蘇雪正要說話,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輕響。
兩人同時抬頭。
天花板通風口的柵欄微微晃動,一片紙緩緩飄了下來,落在陳默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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