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三十年正月十五,全國議事會的民生議題剛在午后落下帷幕,京北帥府內的“明軍兵事決策議會”便緊接著召開。帥府演武堂是前朝遺留的老建筑,梁柱上還留著萬歷年間抗倭的刀痕,此刻卻被新掛的旌旗染得鮮亮——正中央是繡著“護民保國”的明黃帥旗,兩側分列著水衛軍的藍底白浪旗、飛衛軍的青底雄鷹旗、炮衛軍的紅底火炮旗,連角落的兵器架上,刀鞘、弓臂都新刻了“百姓為天”的小字,透著股新舊交融的厚重。
朱靜雯一身玄鐵魚鱗甲,甲片上的鎏金紋路在燭火下泛著冷光,腰間懸著太祖皇帝遺下的七星劍,劍穗是汝吉村次仁旺堆老人織的青稞繩,她端坐在虎皮帥椅上,目光掃過堂下諸將時,自帶一股久經戰陣的威嚴。我作為議事長,列席在左側的紫檀木椅上,手邊放著《大明國憲典》和《軍中亂象調研報告》,報告里夾著的百姓投訴信,有的字里行間還沾著淚痕。
“諸位,”朱靜雯的聲音穿過演武堂的梁木,壓過了燭火的噼啪聲,“上午議事會定了公社擴大、監督立規的民生計,可若沒有一支心向百姓的軍隊,這些計畫就是風吹就散的紙。今日召你們來,不是聽捷報,是要扒掉軍中的爛瘡——有話直說,不許藏著掖著!”
她話音剛落,演武堂左側第一排便站起一人,鎧甲上綴著細小的齒輪與扳手徽章——這是工匠武裝方隊的標志,代表趙鐵錘是從京北兵工廠選拔出的將領,手上還留著打鐵時燙出的疤痕。他攥著腰間的彎刀鞘,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陛下,末將先稟工匠方隊的事!咱們方隊是去年剛組建的,士兵都是工廠里的老工匠,知道百姓過日子的苦,從不拿民間一針一線。可上月去支援贏州漁村修防波堤,撞見鄰部的總旗張彪在欺壓士兵——小旗李二柱不肯幫他私運木料,他就捏造‘違抗軍令’的罪名,把人按在雪地里杖責五十,還罰去喂馬!李二柱的手是握銼刀的,被打得腫成饅頭,連鋸子都握不住!”
趙鐵錘說著掀開鎧甲下擺,露出里面的布衫——上面沾著李二柱的血漬,“末將去勸,張彪還說‘總旗管小旗,天經地義’,甚至放話‘議事會管民生,軍隊的事輪不到百姓插嘴’!這哪是明軍的規矩?太祖爺定下的‘軍不擾民’,到他這成了‘軍可欺民’!”
堂下頓時起了騷動,右側的農民自衛隊代表周老實猛地拍了下桌子,粗布軍裝的袖口蹭過桌上的茶碗,濺出的茶水打濕了他手里的投訴信。周老實是江南桑農出身,去年倭寇襲擾漁村時,他帶著自衛隊扛著鋤頭就上了陣,此刻臉漲得通紅,像憋了滿肚子的火氣:“趙總旗說的還只是軍內欺壓,俺要稟的是軍隊害民!上月江南桑蠶基地遭了霜凍,俺們自衛隊幫著桑農搶收蠶繭,卻撞見三名明軍小旗帶著十幾個士兵,堵在村口收‘護村費’——每戶五明幣,不交就砸蠶匾!有個老婆婆沒錢,他們就搶走她攢了半年的桑蠶絲,說‘明軍護你,你就得交錢’!”
他把投訴信遞到堂前,信紙皺巴巴的,上面還留著老婆婆的淚痕:“俺們自衛隊上去攔,那小旗竟拔劍說‘民敢擋軍,就是反了’!最后還是俺們拿出議事會的《民生保護令》,他們才罵罵咧咧地走。可轉天,那小旗就去桑農家里,把剛修好的蠶架給拆了——這哪是護民的兵?比萬武的黑心販子還狠!”
“還有更甚者!”水衛軍都督僉事鄭海突然站起,他的水師鎧甲沾著海風的咸濕,腰間系著鯊魚皮防水帶,手里攥著一份巡海記錄,“上月水衛軍在東海巡查,撞見zousi船卻沒能攔截——不是打不過,是北平衛指揮使劉承宗不肯派援軍!當時劉承宗的船隊就在三十里開外,俺們連發三封急信,他卻回說‘水師的事,陸軍不管’!后來才知道,那zousi船里有他私藏的綢緞,他是怕斷了自己的財路!”
鄭海把巡海記錄攤在帥案上,上面的墨跡還沒干透:“更荒唐的是,劉承宗還敢違抗五軍都督府的調令!去年百姓綜合體建設,都督府讓他派兩百士兵幫著運鋼筋,他竟說‘士兵是打仗的,不是搬磚的’,最后只派了五十個老弱殘兵,還故意拖延工期——這樣的將領,留著就是禍根!”
朱靜雯的手指在帥案上敲出沉悶的聲響,七星劍鞘上的寶石映著她沉冷的眼神:“劉承宗的事,朕早有耳聞,今日既然擺到臺面上,就必須算個明白!但不止他一個——飛衛軍、炮衛軍,你們就沒話說?”
飛衛軍總兵官戚繼勛是戚繼光的后人,他穿著輕便的飛衛鎧甲,背后插著六支短銃,聞上前一步:“陛下,飛衛軍巡守京北空域,上月發現懷來衛的士兵在農田里練騎射,把百姓剛種的麥苗踩得稀爛!俺們去制止,懷來衛的總旗卻說‘練軍保國,踩點莊稼算什么’!還有更離譜的,某部飛衛士兵在村里借宿,竟把百姓的鐵鍋偷去換酒喝,百姓找將領理論,反被說成‘誣告軍人’——這軍紀,再不管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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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衛軍代表、參將王天雷也跟著起身,他的鎧甲比旁人厚重,肩上還扛著一門微型火炮模型:“炮衛軍的問題在‘指揮亂’!五軍都督府讓俺們把火炮調去邊境防備,可山西衛指揮使卻私自把三門紅衣大炮調去他的莊園護院,說‘先保自家,再保國家’!俺們去要,他還說‘炮在我這,就是我說了算’——這哪是聽令行事?分明是軍閥作風!”
堂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有的將領氣得拍桌子,有的卻低頭沉默——顯然是自家衛所也有類似的問題。朱靜雯突然拔出七星劍,劍尖指著地面的青磚,發出“當”的脆響:“夠了!朕的明軍,是太祖爺靠‘戚家軍紀律’打出來的,是去年抗蒙古部落時靠‘軍民同心’贏下來的,不是讓你們用來欺壓百姓、違抗軍令的!今日議改革,就要把這些爛瘡剜掉,再給軍隊種上新的根——根就是《大明國憲典》定的指導思想:大明民主主義、韻瀾思想、秀英思想、常靜徽思想,還有朕的百姓思想!”
她把劍歸鞘,目光落在我身上:“韻瀾姑母,你常說‘軍隊脫離百姓,就是無本之木’,今日你列席,便說說該如何讓這根扎進明軍的骨子里。”
我起身走到堂中,把《軍中思想教育方案》攤在帥案上,方案封皮是用桑蠶絲織的,印著“明志強軍”四個篆字:“要治軍中亂象,得從‘思想’和‘紀律’兩端抓,再讓百姓來監督——三者缺一不可。”
“第一,立思想教育的根,設‘明志院’。”我指著方案里的機構圖,“這機構隸明軍兵事決策議會,不搞現代行政那套,全按大明軍制來:設院判兩人,從議事會里選懂軍事、知民生的議員兼任,比如之前幫兵工廠改工具的李議員,還有去過汝吉村調研的周議員;典籍官三人,從翰林院編修里挑,得會編教材,還得懂怎么把大道理講成士兵能聽懂的話。”
“明志院下分兩處:‘講武訓導處’負責培訓基層教育官,教他們怎么用戰例講思想——比如講‘韻瀾戰術思想’,就說去年抗蒙古部落時,咱們不用強攻,而是幫牧民把羊群趕到安全地帶,牧民反過來給咱們當向導,這就是‘靈活用兵少擾民’;‘軍志編纂房’要編兩本核心教材:《軍志三字經》得短、好記,比如‘護百姓,勝親人;守民主,為家國;抗外敵,不欺鄰’,還要配著插圖,讓不識字的士兵也能看懂;《明志戰例集》要選咱們大明自己的事,戚繼光抗倭時怎么保護沿海百姓,岳飛治軍時怎么‘凍死不拆屋’,再加上去年咱們幫贏州漁民打倭寇的事,讓士兵知道‘打仗不是為當官的,是為家鄉的百姓’。”
“光有機構還不夠,得把思想教育扎到基層。”我翻到方案的職級表,“千戶所(約1120人)設‘明志參軍’,正六品,跟千戶同級——為啥要同級?就是為了能跟千戶平起平坐,不用看臉色辦事。這參軍得從有基層經驗的人里選,要么在公社當過管理者,要么在監督協會做過調研,比如之前在江南桑蠶公社幫著協調蠶繭運輸的張參軍,就很合適。”
“明志參軍的活也得具體:每月組織3次‘演武堂講志會’,不能光念條文,得用士兵身邊的事舉例。比如講‘朱靜雯百姓思想’,就問士兵‘你們老家的爹娘,要是遇到搶糧的兵,你們怎么辦?’再結合戚繼光護民的戰例,讓士兵明白‘咱們當兵,就是護著自己的爹娘鄉親’;還要管著百戶所的‘訓誡總旗’,把全所士兵的思想動態記在《軍情冊》里——誰抱怨‘當兵苦’,就跟他說百姓種糧更苦;誰有欺壓百姓的苗頭,就提前勸誡,勸不聽的就報給肅伍衛。”
“-->>百戶所(約112人)設‘訓誡總旗’,從七品,得是戰功老兵來當——比如水衛軍里那個救過三個漁民的老旗官王虎,他說話士兵肯聽。這總旗不用天天練打仗,主要管思想教化:訓練間隙帶士兵讀《軍志三字經》,讀一句講一句,比如‘守民主’,就講議事會怎么讓百姓選代表;晚上組織‘火塘論’,找個實際問題讓士兵聊,比如‘怎么幫屯民搶收糧食’,有人說‘調整訓練時間’,有人說‘自帶鐮刀’,最后把這些想法匯總成方案,讓‘常靜徽組織思想’里的‘互助協作’變成真事。”
“總旗(約50人)設‘勉志小旗’,不用品階,從識字的什長里選就行。每天晨操后領誦‘三誓’:‘誓護百姓不欺民,誓守軍紀不貪財,誓報國恩不忘本’;士兵練累了,就用方講‘秀英堅韌思想’——比如講某士兵在斷糧三天的情況下,還幫百姓把陷在泥里的牛車推出來,讓士兵知道‘堅韌不是硬扛,是扛著的時候還能幫人’;還要記‘行簿’,誰私拿了百姓的針線,誰幫百姓挑了水,都記下來,每周報給訓誡總旗,好的表揚,差的勸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