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雨,這兩人跟著拋尸的人來到城外義山,還沒等真正踏入亂葬崗,在道上就遇到了兩撥野狗。
五六只一群,極為兇猛,圍著馬匹狂吠不止,一點兒不帶怕的。
擔心驚動前面拋尸的人,倆人沒敢跟得太緊,等他們拋尸走后才騎著馬繼續往前,很快來到亂葬崗外圍。
灰蒙的雨幕中,抬眼望去,到處散落著被雨水泡得發白的碎骨和褪色的紙錢,幾塊破舊木牌胡亂斜插在黑土里,字跡早已模糊。
空氣中彌漫著腐土的腥臭,令人作嘔,幾棵歪脖老樹在雨中猙獰的伸展著,愈發顯得詭異。
草席隨意卷起的尸體就扔在前面不遠,已經有一群野狗開始啃了,偶爾發出搶食的低吼。
“不過去了吧……昨晚不都看見了嘛,不是崔行晏還能是誰啊?”其中一人低頭看著馬蹄之下翻涌的泥水,胃也跟著翻涌起來。
這人正是昨晚截殺崔行晏的刺客之一,第二箭就是他補的。
他堅信崔行晏已死,覺得魏平安是多此一舉,昨晚回家在媳婦兒面前吐槽了半宿。
奈何上頭命令壓下來,他又不能不照辦,只是心里不痛快,辦事態度難免消極。
辦這種苦差事,誰都不樂意,另外一個果斷接話,“這些野狗不知道啃過多少尸體,萬一被咬傷了,準得害上瘋狗病。”
倆人不謀而合,就這么折返回城,堅定的回報魏平安,看清楚了,就是崔行晏,錯不了。
用同樣招數的還有皇帝的影衛。
他們倒不是怕泥污,也不是怕野狗,而是等魏平安的人走后再過去,尸體的臉已經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了。
他們看了下背上的兩道箭傷,完全都對得上。
昨晚他們親眼見到崔行晏被射殺,后來在鎮岳司門口,魏平安又親自看過,想來應該不會有問題。
死的這個就是崔行晏。
于是他們十分篤定的回去復了命。
皇帝把蕭東霆叫過去訓了幾句。
畢竟是皇后宮里的人,哪怕是尸體,也不能隨意處置。
蕭東霆回了句“寧華郡主是臣的妹妹”,皇帝便知道,這是在替蘇未吟出氣。
本身也就是裝裝樣子,皇帝點到即止,轉身去了鳳儀宮,告訴皇后他已經暗中將崔行晏處置了。
至于魏平安,皇帝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去太子面前邀功。
即便是去了,太子這邊把話一傳,皇后也只會認為一切是他的謀劃,否則昭王好端端的為何要把人交出來?
皇后本身就對崔氏的行徑心生不滿,如此一來,心不禁又往皇帝這邊偏了些。
雖說皇帝對她沒多少情意,可她是太子的母親,哪怕看在兒子的份兒上,也得護著她。
畢竟,一國儲君需要一個體面的母親!
就這樣,‘崔行晏’死了,所有人都安心了。
沒有人知道,京兆府大牢里少了一個惡貫滿盈的死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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