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他在軍山也有一段時間了,在他的認識里,軍山想要徹底消化一片區域,需要的時間真的是非常長久的。
官員的行政規劃,地方區域的劃分,軍隊的訓練,物資的倉儲,教育,民意的招撫這都是問題。“
想要消化張士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張士誠雖然不及陳友諒那般強大,但是卻頗懂得假仁假義,在民間風評不錯。”
朱振又問:“那天下各大勢力又如何看待應天和軍山呢?”
朱標不悅的擺擺手,似乎嫌棄朱振的問題很傻,“北元殘虐,天下豪杰并起,打成一鍋粥,別說是應天,便是其他諸侯之間,本身便是仇敵,大不了他們心底忌憚軍山罷了。但僅僅也是忌憚,我們覆滅了張士誠,誰還敢對我們動手?”
朱振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了那么半天,這個家伙還是終究年輕了一些,領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想了想自己已經說了這么多,不妨再直接一點。他
問道:“我們有短時間覆滅姑蘇的能力,那么天下英豪是不是認為,我們有短時間內奪取天下的能力呢?
屆時天下英豪真的只是忌憚我們嗎?
那些正處于爭權奪利的北元貴族軍閥,真的會任憑我們做大嗎?世
子殿下,莫非忘記了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了嗎?
連年的征戰,應天不經過休養生息,繼續打仗的話,倉庫里還有糧食嗎?”
“本世子……”只
是開口,朱標猛然頓住,滿臉羞愧的看著朱振。朱
振抿了抿杯中的姜茶,輕聲道:“世子殿下,明白了?”
只是一瞬間,小臉黝黑的朱標,再看向朱振臉上越是敬佩,而對于自己則是滿滿的羞愧。
無地自容。
朱標的腦海里,全都是羞愧,“步子大了扯著蛋!”
朱標的嘴唇微微顫抖,他知道一旦朱振出兵,絕對會對整個時局產生巨大的影響,不論是朱元璋,還是他手下的將領,亦或是朱振手下的將領,都很難面對戳手可得的勝利而不顧。接著便是整個局勢的連鎖反應。不
論是朱振,還是朱元璋都不可能壓制手下的將領,讓他們不去立功。可
是這一動,便是連原定下的策略都得動。
而眼下的應天,經不起這般的折騰。勝
利對應天不一定有利,可僵持也絕對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朱振看著呆滯的朱標,忍不住問了一句,“世子殿下,是不是還想問一句,為什么我不控制下形勢,只是打敗張士誠,終結戰事,而不是覆滅張士誠?”
這一次不僅僅是朱標,便是不遠處的郭英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朱標訕訕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怎么說?”朱
振深深的看了驚訝的朱標一眼說道:“這種事情太難操作了,若是我們不能迅速滅掉張士誠,而是打敗或者僵持,那么見識到我們實力的北元,很有可能借道陳海平,直接南下給我們沉重的打擊。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要么不動,要么摧枯拉朽,不然軍山和應天都無法承擔這個后果。因為軍山的兵力震懾四方足矣,出兵卻是萬萬不夠的。”
朱標呆愣無。
“我若是在軍山之主這個位置,我能否能喝朱振一般,將事情考慮的如此周全?”最
后朱標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要么自己倒向張士誠,要么倒向自己的父親,不論如何在眼下如此好的形勢里,自己一定會出兵的。那
么大的功勞,誰能忍得住呢?
而自己手下的將領,是不是會想著擴大戰果?
接下來整個東南大地勢必會打成一鍋粥。
只要東南亂成一鍋粥,北元會不會給自己閃電一般的打擊,陳友諒會不會在西邊兒繼續擴大戰果?
想到此處,朱標渾身顫栗,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濕透。他
覺得心頭像是壓了一塊萬載寒冰,堵的他透不過氣,凍的他寒透骨髓!
他一直心里碎碎念,獲取如此大勝的軍山不作為,是多么不堪。可是現在想來,換做是自己做了軍山之主,作為是有作為了,但是卻很有可能將應天和軍山帶向覆滅。
恍恍惚惚之中,朱標的耳朵里傳來了朱振壓抑的聲音。
“所以啊,世子殿下,你明白了嗎?很多事情,要通盤考慮,要考慮好大局,不然會有無數人陪你去死。你真的以為身為軍山之主,每日陪你嘻嘻哈哈便足夠了嗎?”
郭英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但是卻百思不得其解,他總是感覺眼前這個爵爺是在忽悠,可自己又看不出這通忽悠哪里不對。轉
頭望向喝茶正沉醉的葉兌老先生。
葉兌知道郭英跟趙德勝都是那種固執的死的人,自己不給他解惑,肯定會煩死自己。便
笑著說道:“若是真的撐不住了,亦或是國公有心眼下便覆滅張士誠,國公為何不下令?”郭
英恍然。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