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趙強的魂魄后,張濤在判官司外的廣場上略作停頓,感受著地府那恒定而溫和的能量流滋養著自身的陰神。
成為無常后,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在生與死邊界不斷穿梭的節奏,每一次接引,都是對心性的一次錘煉。
他這日正在自己所負責的區域進行巡邏,腰間懸掛的那枚代表無常身份的玄黑色玉符,卻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不再是平和的任務指引波動,而是急促、尖銳的求援信號。
一道神念信息瞬間涌入他的意識:“緊急求援!城西老工業區,三號廢棄化工廠!發現大規模惡性邪祭事件,疑有邪修強行吞噬生魂壯大己身,戰力異常,我方已有同僚受創,請求附近所有無常速援!”
信息末尾附帶的緊急程度標識是最高級的血紅色,這意味著事態已經失控,有同僚面臨魂飛魄散的危險,甚至可能波及陽間生靈。
張濤眼神一凜,沒有絲毫猶豫。
他生前作為警察刻入骨子里的責任感和正義感瞬間被點燃。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黑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地府與陽間連接的特定通道節點,目標直指城西老工業區。
此時,時間略微倒退至求援發生前。
城西,老工業區。
這里曾是國家早期工業化的見證,如今大部分廠區已然搬遷或廢棄,只剩下銹跡斑斑的廠房和高聳入云的殘破煙囪,在夜色下如同沉默的巨獸骨架,荒涼而壓抑。
三號廢棄化工廠深處,一個原本是大型反應車間的地方,此刻卻被布置得詭異而駭人。
車間中央,用暗紅色的、疑似混合了朱砂與某種生物血液的顏料,繪制著一個直徑超過十米的扭曲法陣。
法陣的紋路并非傳統的道家或佛家符文,而是充滿了褻瀆與混亂意味的怪異符號,隱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靈魂哀嚎的波動。
法陣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二十多具尸體,有男有女,大多穿著統一的灰色布袍,表情扭曲凝固,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恐懼。
他們的死狀極為詭異,仿佛全身的精氣神都在一瞬間被抽干,只留下一具具迅速干癟的皮囊。
而在法陣的最中心,站著一個身形瘦高、披著破爛黑色斗篷的男人。
他約莫四十歲左右,面色慘白如紙,眼眶深陷,瞳孔中卻燃燒著兩簇幽綠色的、瘋狂而貪婪的火焰。
他周身散發著極其不穩定的強大能量波動,陰冷、暴戾,卻又混雜著一種虛浮的膨脹感,其強度赫然已經達到了筑基期的巔峰,并且還在不斷向某個臨界點攀升。
他便是這個自稱為“幽冥真主”的邪教頭目,王梟。
憑借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殘缺古籍和自己對各類小說設定的胡亂拼接,竟然真的被他歪打正著,摸索出了一種通過血祭和靈魂吞噬來強行提升力量的邪惡秘法。
今晚,他原本打算在此舉行最終儀式,借助所有信徒的生命和靈魂,一舉沖破筑基,凝結金丹,獲得他想象中的“永生”和“力量”。
然而,儀式剛進行到一半,他們的聚集點就被聞訊而來的警方包圍了。
自知罪行滔天,絕無幸理,王梟在絕望和瘋狂之下,做出了最極端的選擇。他不僅沒有投降,反而加速并扭曲了儀式,在警察破門而入的瞬間,悍然發動了秘法的最終階段,直接強行吸收信徒的力量和靈魂,直接強行掠奪、吞噬!
“以爾等之血魂,鑄我無上魔基!幽冥噬魂,給我吞-->>!”
隨著他癲狂的咒語,地上的血色法陣驟然亮起刺目的邪光,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周圍那些驚恐萬狀的信徒。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響徹車間,一道道模糊的、痛苦掙扎的靈魂被硬生生從那些信徒的軀殼中扯出,如同百川歸海般,尖嘯著被吸入王梟的體內。
王梟的身體如同充氣般膨脹了一下,皮膚下仿佛有無數張痛苦的人臉在蠕動、凸起。他的氣息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瘋狂暴漲,瞬間突破了筑基后期的瓶頸,直達筑基巔峰,并且還在向金丹期門檻猛烈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