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義莊那間點著油燈的正堂內,正坐在桌旁皺眉查看一本泛黃古籍的林九,只覺得眼前一花,油燈火焰猛地搖曳了一下,定睛看時,桌前已無聲無息地多了三個人。
正是去而復返的林默、趙青,以及一位從未見過的、身著樸素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溫潤仿佛能洞徹人心的老者。
九叔心中大駭,幾乎是本能地就要去抓放在手邊的桃木劍,體內筑基期的法力瞬間提起。
任誰在自家靜室被人悄無聲息地摸到眼前,都難免有此反應。
“九叔,莫要驚慌,是我等。”林默連忙開口,聲音平和,帶著安撫之意,“冒昧打擾,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九叔看清是林默和趙青,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但警惕之心未減,目光尤其凝重地落在璇璣子老祖身上。
這位老者看似平平無奇,但站在那里,卻仿佛與周圍天地融為一體,自然和諧,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其修為境界,九叔完全看不透。
“林……林道友?你們這是……”九叔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臉上驚疑不定,拱手回禮,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這位是?”
林默側身一步,恭敬地介紹道:“九叔,這位是我師門長輩,璇璣子老祖。”
他接著說明來意:“我等久聞茅山道法精妙,為正道翹楚,心向往之。老祖亦有意拜訪茅山,與貴派高人論道交流,共參天地玄機。
只是我等與貴派素無往來,突然前去,恐有冒昧之嫌。九叔您乃茅山高足,德高望重,故而特來相請,望九叔能代為引薦,充當介紹人。”
林默這番話說的客氣周到,既抬高了九叔和茅山,也表明了論道交流的善意目的。
然而,九叔聽完,臉上卻并未露出欣然之色,反而眉頭皺得更緊,面露難色。
他看了看氣度非凡的璇璣子老祖,又看了看深藏不露的林默和趙青,心中念頭飛轉。
昨夜周銳那凈化僵尸的恐怖一掌還歷歷在目,那力量層次絕對遠超筑基,至少是金丹,甚至更高。
這林默稱其為師弟,那其本人修為又當如何?
這位被稱為“老祖”的璇璣子,更是高深莫測。
這樣一群修為高得嚇人、來歷神秘的海外散修,突然提出要拜訪茅山總壇,其目的真的只是簡單的“論道交流”嗎?
茅山歷經千年風雨,雖仍是正道支柱,但畢竟此界靈氣衰微,高手凋零,早已不復上古盛況。
掌門師兄修為或許已至金丹,但面對這幾位……九叔心中實在沒底。
萬一對方心存歹意,或者帶來不可預測的麻煩,自己豈不是成了師門的罪人?
他沉吟片刻,組織著語,盡量委婉地說道:“林道友,璇璣子前輩,承蒙看重,林九感激不盡。只是……
茅山總壇規矩森嚴,掌門師兄和門中長輩近年來閉關清修,極少見客。且前輩與諸位道友修為高深,突然造訪,恐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不若……不若由林九先修書一封,送往總壇,說明情況,待掌門師兄回覆后,再定行程,如此可好?”
九叔的顧慮和推脫之意,林默和璇璣子如何聽不出來。
這確實是人之常情,站在九叔的立場,為師門安危考慮,謹慎些無可厚非。
璇璣子老祖聞,臉上并無不悅之色,只是淡淡地看了林九一眼,那目光平靜卻仿佛能直視人心,讓九叔沒來由地心中一緊。
老祖并未對九叔多,而是轉向林默,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既如此,不必為難此間主人了。林默,直接帶上他走吧。”
話音未落,璇璣子老祖袖袍輕輕一拂。
林默和趙青只覺周身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眼前景象瞬間模糊扭曲。
而站在對面的九叔,更是只覺得一股清風拂面,下一刻,天旋地轉,周遭熟悉的義莊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待他反應過來,穩住心神,定睛看時,已然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腳下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鋪就的廣場,前方-->>不遠處,一座氣勢恢宏、古樸大氣的石質山門巍然矗立,山門之上,“茅山”兩個古篆大字鐵畫銀鉤,散發著歷經歲月滄桑的道韻。
周圍云霧繚繞,峰巒疊翠,靈氣濃度雖然不如神州大陸,但也比任家鎮那邊濃郁精純了數倍不止。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火氣和經年累月的檀香味道。
這里,正是茅山總壇的山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