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由濃墨般的漆黑轉為一種朦朧的鉛灰色,任府客廳內的燭火也即將燃盡。
任婷婷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卻因驚懼和后怕難以入睡,只能強打精神守著。
林默五人始終靜坐調息,看似閉目養神,實則神識一直籠罩著任威勇的尸身以及任府周遭的每一寸空間。
他們在等,等此界規則下,勾魂陰差的出現。
按照常理,地府應有感應,不是都有個生死簿么,怎么也得派陰差前來接引或查看才是。
然而,直至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窗外傳來早起鳥兒的啁啾聲,預料中的陰差卻始終未曾現身。
“隊長,毫無動靜。”
趙青的神識傳音在其余四人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不解,“能量層面未見任何屬于陰司的規則波動。
是此界地府反應遲緩,還是不是我們想象當中的那樣,亦或是我們的介入,本身就已擾動了既定的因果線?”
林默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角落里被無形力場死死禁錮、連周身陰煞之氣都仿佛凝固的任威勇,眼神深邃。
他微微搖頭,傳音回道:“此界規則獨特,地府運行機制未必與我們認知完全相同。或許陰差只在特定時辰、或依據更復雜的生死簿規則行動,既然未至,便不強求,回客棧再說。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任小姐!任小姐!府上沒事吧?”九叔焦急的聲音從前院傳來,話音未落,人已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客廳。
他身上穿著在家所穿的常服,頭發略顯凌亂,臉上帶著明顯的愧疚和擔憂。
顯然,他是在義莊醒來后,發現義莊異常,停尸房棺材破裂、任威勇失蹤,這才火急火燎地趕來任府。
一進客廳,九叔的目光首先就鎖定在了被定在角落、形態可怖的任威勇身上,見其被制住,先是大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隨即,他看到了坐在客廳里的林默五人,以及面色憔悴、眼帶淚痕的任婷婷,心中頓時明了大概。
“九叔!”任婷婷見到九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起身,聲音帶著哽咽。
九叔快步上前,對著任婷婷便是深深一揖,臉上滿是歉疚:“任小姐,實在對不住!貧道……貧道昨晚修煉時過于沉浸,心神守一,竟未察覺義莊異動,致使令尊遭此大難,險些釀成慘劇!貧道罪過,罪過!”
他這番話發自肺腑,語氣沉重,此次疏忽,僵尸從他的道場逃離,讓他內心極為不安。
任婷婷雖然心有余悸,但也知此事不能全怪九叔。
畢竟僵尸這種東西,防不勝防,而且九叔已經提前警示過。
她連忙側身避禮,柔聲道:“九叔您快別這么說,此事誰也預料不到。萬幸有這五位海外來的道長及時趕到,出手制服了我……爺爺,還救下了家父。家父雖受了驚嚇,失了血,但林道長說已無性命之憂,正在房中休息。”
九叔聞,目光再次轉向林默五人,這次的眼神充滿了真摯的感激。他
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林默鄭重地抱拳行禮:“林道友,幾位道友,大恩不謝,此次若非諸位仗義出手,任老爺性命堪憂,任家鎮恐生大亂,貧道代任家,也代這任家鎮的百姓,謝過諸位!”
林默五人早已起身還禮。林默神色平靜,語氣溫和:“九叔重了。降妖除魔,本是我輩份內之事。恰逢其會,略盡綿力而已,不敢當此大謝。”
客套話說完,林默便順勢提出告辭:“既然九叔已到,此間事宜自有九叔主持,我等便不多做打擾了。任小姐還需照料任老爺,九叔也需處理任老太爺的……后事。”
他目光示意了一下任威勇的尸身。
任婷婷和九叔都點了點頭。任婷婷再次道謝:“多謝五位道長,日后必有重謝。”
九叔也道:“待此間事了,貧道再登門向幾位道-->>友好好致謝請教。”
林默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隨即,他便領著周銳四人向客廳外走去。在經過被定住的任威勇身旁時,林默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向周銳遞了一個極快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