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年六月,云婼圣女自不老族帶回幽冥山風玉鸞圣女尸身,封于癸海冰棺,存于陰苗族祖祠,長明樓。’
‘同行有一蛇仙,墨發青袍,眉有朱痕,為幽冥山圣女摯愛,入苗域之日,身負重傷,滿衣血跡,形容枯槁,憔悴消瘦。’
‘云婼圣女受幽冥山圣女托付,為蛇仙療養身軀。六月初六,云婼圣女舉全族之力,為幽冥山圣女重聚神魂,然,功敗垂成。’
‘同日,晴空忽起狂風驚雷,天降異象,白晝如夜,萬千華光聚于幽冥山圣女體內,圣女尸身被蛇仙盜走,自此銷聲匿跡。’
‘同日夜晚,華桑大帝現身于陰苗族,獨會云婼圣女。’
‘次日,云婼圣女為我族,爭取三百年太平。’
‘九月,九黎山上突現娘娘廟,青蛇護法,娘娘入世。’
‘陰苗族,三百年后,神娘娘出,貪欲生,氣數盡,妖魔亂,生機斷……唯有后世祭司,代代守護神娘娘,直至神娘娘順利降世,方有解法。’
三百年后,貪欲生,氣數盡,妖魔亂,生機斷……
三百年后……
不就是現在么?!
看著書冊上的記載,我一時腦中渾噩,神識霧蒙蒙的——
暈厥感愈發強烈!
故人的聲音在我耳邊接憧浮現……太多人的身影,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阿鸞,我想與你,同生共死!”
“阿漓、這些人,都瘋魔了,我不愿我的力量為他們所用,成為他們作惡的資本。只愿,圣女一脈,能斷在我這一代。”
“阿鸞,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我是你的,當初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拋下我,阿鸞……你不可,說話不算數!”
“傻阿漓,我想,讓你活啊。”
“從前我只知,幽冥山歷代圣女皆天資聰穎,生來便是一身仙骨,鎮守一方,統領幽冥山萬妖,被幽冥山一帶萬千妖獸奉為妖主,時辰到了,功德圓滿便可飛升……誰知道竟是這個飛升之法!
飛升的結局,從不是成仙,飛升,就是不老族為歷代圣女編造的一個巨大且天衣無縫的謊!玉鸞姐姐,阿漓,怎么辦,我怎么救你們啊!”
“阿鸞,他們竟用本族圣女煉化的法器對付你……他們無恥!”
“阿鸞,你疼不疼,阿鸞……”
“阿漓,不要哭……”
“我的時日不多了,婼兒,一定要替我,護好阿漓,帶走阿漓,帶他回、陰苗族……”
“風玉鸞,你身為我族圣女,私藏青蛇妖在前,勾結陰苗族破我本族護族法陣企圖私逃在后,你該死——”
“身為我族圣女,就該為我族上千族人考慮!福澤我不老族,是你的本職!”
“你受我族族民供養,就該懂得回報!”
“風玉鸞,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不老族眾族人,送圣女,飛升——”
“風玉鸞,你瘋了!”
“我們的、這些力量,都是我們的——”
“龍、是真龍……”
“壞了啊,這個風玉鸞就是叛徒!她寧愿把一身力量給那條青蛇,也不愿意反哺我們……”
“沒有圣女的靈力,我們該怎么辦啊。”
“我不想死啊!”
“風玉鸞,你害我不老族無法長生,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不老族的圣女,豈是你們想帶走,便能帶走的!”
“圣女,不可離開不老族!”
“想走,便要你萬劫不復——”
“婼兒——帶阿漓走!”
“誅邪、除惡、神火——現!”
“幽冥山眾妖聽令,本圣女以妖王之名,命爾等即刻退出幽冥山,本圣女已近油盡燈枯,無法再為爾等維持秩序,本圣女會以余力,在幽冥山施展神眠之術。
留下者,明日子時起,皆會陷入沉睡,自此后,幽冥山再無妖物作祟。今夜退出幽冥山者,可自行擇選去處,亦可跟隨云婼圣女前往八千里九黎山,歸于華桑大帝麾下。
本圣女死后,華桑大帝,會收留你們的……與諸君相逢一場,玉鸞之幸,愿諸君此去……一帆風順,早成道果。”
“妖王大人——”
“沒用的,此大陣乃我不老族所有圣女之真元所設……我活著,走不出幽冥山的。山君,帶所有妖物、退出幽冥山,走啊——”
“風玉鸞平時再怎么揍我們,也沒想過取我們性命,還在我們被外面妖物欺負的時候,幫我們撐腰給我們做主……
她好歹是我們的妖王,我們的妖王要是死在這群老不死的凡人手里,傳出去多丟我們幽冥山妖族的臉!”
“就是,我們全家都是風玉鸞救的,她和我們打了幾百年,卻也護了我們幾百年,她雖然和我們不對付,可卻是我們幽冥山眾妖一致承認的妖王!決不能讓這群凡人傷害我們的妖王!”
“沖啊,我們跟隨龍君虎君,殺過去——”
“不自量力,此大陣,連仙人都能殺,何況是爾等區區小妖!”
“快走!不可為我做無謂犧牲。”
“妖王大人——”
“阿漓,你會替我,照顧好他們的,對么……”
“阿鸞,你可知、你將每個人,每只妖的退路都想好了……唯獨,忘記了我。沒有你,我的路,又在何處。”
“阿漓,我助你、成仙!”
“阿鸞——”
“玉鸞姐姐!”
“我們的長生之力啊——”
“阿漓,你……你恢復記憶了!”
“回九黎山,本帝,要帶本帝的妻子,回家……”
“帝君、你不能再這樣傷害自己了!你的頭發,都白了!”
“神仙白發,若不是天生,便是進入天人五衰之境……”
“宋云婼,本帝觀你陰苗族氣數已盡,本帝可為你族延續三百年氣運,但你得為本帝,辦件事。”
“鸞鸞,我就在苗域,守著你。”
傾盆大雨中,電閃雷鳴下,是一條生有龍角的巨蛇,溫柔裹纏著莊嚴氣派的娘娘神廟,緩緩降落在九黎山上……
“阿鸞,我等你回來。”
書冊從指尖滑落,我捂著難受悶痛的腦殼,踉蹌倚在桌邊。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這些,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面!
而且,這次好像,比以前想起來的、更清晰了些!
至少,我看清了一部分人的臉……
還有,伏在我身上痛哭的阿漓……
他們,都喚我玉鸞-->>圣女。
究竟是、我體質敏感,又被之前的圣女宋云婼殘留在山間的記憶影響了……
還是,這些,本就是我的記憶?
腦海中的記憶實在太亂,太零碎。
我一時半會根本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