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洲眼里的驚愕化為惶恐。
下一秒,嗤笑,
“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和顧安非親非故,會為了她搭上自己?別開玩笑了,景爺,你的命可金貴著呢,我們還是談談我們以后的合作吧。”
景長奕一雙絕美眼睛勾魂攝魄,此刻,里面卻滿滿皆是沁冷殺氣。
“如果人死后有靈魂,你下去向她道歉。”
“不要啊!”
我驚叫著撲向他。
這一刻,我恨自己沒有實體,攔不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滾燙的子彈正中顧瀾洲眉心。
他倒地的那一刻,臉上還掛著戲謔的笑容。
開槍后,景長奕再也撐不住了,高大的身子轟然跪在雪地里。
我明知自己做什么都沒有用,還是不自主的做出去扶他的動作,著急的埋怨著,
“小舅舅,你怎么這么傻,何必為了我這樣呢?現在怎么辦?怎么辦”
說話間,我驚覺腳下異樣,垂眼望去,只見眼淚沿著我的下巴淅瀝流下,像雨滴般在雪地里打出一個個窟窿。
原來鬼是會流眼淚的。
只是要在極致的情緒之下。
而且,眼淚會變成實質存在的雨滴,灑落在人間。
或許,有時候地上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滴就是鬼的眼淚吧。
景長奕顫顫坐回輪椅上,他把手槍丟在地上,主動打電話報了警,然后驅動輪椅沿著水流向下而去。
我隨在他身邊。
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現在,我的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
經過景長奕身邊時,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因為是一槍爆頭,他的死狀很難看,但環顧周圍,找不見他的靈魂。
若是他像我一樣,化為靈魂之后會跟隨在一個人身邊,他跟隨的人會是誰呢?
看見那片墓園時,我才知道,“映柳河”離這片墓園很近,或許這也是景長奕約顧瀾洲在這條河邊和我見面的原因了。
景長奕徑直來到我的墓碑前。
他像上次一樣,忍著極致的痛苦站起來,坐在我的墓碑前,用顫抖右手撫摸我的黑白照片,輕聲說,
“小傻瓜,我為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寒風凜冽,我的心里卻從未有過的溫暖。
而這溫暖中,又帶著對景長奕無盡的感激,轉瞬間,化為對他的疼惜,剛止住沒一會兒的淚水又爬滿我的臉。
遠處傳來警笛聲,三輛警車停在墓園外,實槍核彈的警察們牽著警犬朝這邊包圍而來。
這時,景長奕在口袋里掏出一個玻璃瓶,瓶中碧油油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今天下午,他把這個藥瓶放在口袋里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那時,我沒有想太多,現在,卻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像海潮般向我襲來。
這是一瓶毒藥!
他約景長奕見面時就做好了為我報仇,然后自飲毒藥的決定!
我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抓狂般做著阻攔他的動作。
可一切都沒有用。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一瓶綠色藥水一飲而盡。
喝下毒藥后,他趴在我的墓碑上,和墓碑上我的照片臉貼著臉,平素里的他一張臉就像冰面,仿佛永遠不會有一絲表情,此刻,他的臉上卻掛著溫柔的笑容。>br>我偎在他懷里,哭得歇斯底里。
警察們來到近前時,他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