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從丹麥回到德國漢堡之后手冢和他又簡短地談過。茶色頭發表情清冷的男人有些不贊同地看著他“不二,你要更謹慎一點。”
而他只能吸了口氣微笑點頭。手冢的意思他明白——現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和獨立的能力面對出柜之后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有更加謹慎與妥善地隱藏。只是對于相愛的人來說,這很痛苦。
盡管是一起來的,也結伴完了幾天,但畢竟行程規劃不同,兩大家子人也很難時間和目的地一直湊到一起去,所以沒兩天不二一家就和手冢家道別準備開始新的旅程。不二專門打電話問了幸村的安排——有可能的話,他也想多和精市在一起。幸村表示丹麥大概轉完了,接下來想要去捷克。
不二晚間在吃飯時似無意地提起,說起那個陌生的地方,眼底一抹藍光柔軟到近乎繾綣。父母裕太忙著討論是否要去,將那一剎然的悸動收進眼底的只有由美子。
由美子的美目在不二臉上略略停頓,涂著精致甲油的手指在塔羅牌上似無意地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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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市,布拉格見。”
聽筒彼端是少年變聲期低沉微啞,卻有種說不出的性.感的聲音。
不二躺在床上和幸村在黑暗里聊天,問他為什么是捷克,比之繁華的有,比之古樸的有,比之浪漫的有,比之純真的也有……
幸村聲線低低地笑,他說周助,因為它舊,小,混沌,曖.昧,精致,柔軟,有散不盡的霧氣和永遠睡不醒的恍惚。
——我帶你去看伏爾塔瓦河。
幸村說,聲音難得的柔軟,如一塊絲絨,讓不二想到發生在那個國家的天鵝絨革命,和平而又溫軟,但畢竟是一場革命。
黑暗中幸村將手伸到眼前,窗外的月光涼涼地投進來,將纖長有力的五指映得一片慘白。聽筒里傳來愛人漸漸迷糊起來的鼻音和漸漸變緩的呼吸,幸村無聲地微笑,小心地,輕輕地對著手機低聲地說
“周助,晚安好夢,我愛你。”
彼端的呼吸悠長如一闋安詳的搖籃曲。
——愿你的夢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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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布拉格。
有人說捷克小得只有一座城市,就是布拉格。
不二在和家人抵達捷克的傍晚一個人離開駐地,說是隨便轉轉,想去拍一些風景。太過聰慧懂事的孩子家人往往是放心的,所以沒有什么阻礙就成功地走到了街上。幸村也是同樣。
白天的查理大橋游人如織人聲鼎沸,傍晚卻是安寧不少,有生著海藻樣頭發的歐洲少女三五成群嬉笑著擦肩而過,棉布大擺的裙裾掀動著夜里的風。
不二在橋頭看見幸村,少年微卷的頭發被夜風俏皮地撩撥著,飄浮起彎曲柔軟的弧線。他站在那里仰首翹望著一個方向,不二順著他目光看去,是一座雕像,精美的十字架,上面蜷曲著受難的耶穌。
紫灰色的厚重云層正在一點點吞噬天際的浮光,這里眺望兩側的視野都極好,能將地平線的光暈和色彩的漸變完全捕捉到。夜幕前最后一絲太陽的余暉是冷色調的,冷淡的橘色,這樣的說法怪異非常,然而落在臉上就真的是這樣。不二看著那一縷浮光拓印在幸村的臉上,眷戀寵愛地親吻那輪廓線精致無雙的臉龐。他穿最簡單的白色t恤,肩胛骨微微凸起,那一點些微起伏的背后曲線,在不二眼里竟生生有種奇異的誘(.)惑。
“嗨,精市。”
不二走過去叫他,幸村轉過臉來,簡簡單單地動作,背后是廣袤而濃重的色彩,少年的眉眼清淡而又鋒銳,卻在剎那間浮點笑影。
幸村抬手拉住不二的胳膊將他拉得近一點,另一只手指著橋的兩邊“以前在藝術圖鑒里也看到過,但實物還是要更美一點。-->>”
“這些是復制品吧。”
“嗯,原件在博物館里。”
不二也就不再說什么,認真地一尊一尊雕像打量過去——這座舉世聞名的橋不過五百二十米,兩邊卻有三十尊圣者雕像。這是歐洲最古老的橋,始建于1357年,或者說,1357年7月9日5點31分——135797531,這是布拉格人的堅持,認為回文可以讓橋最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