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工具箱里取出一枚與上次周影遞給他如出一轍的生銹銅鈴,然后,在繼電器的輸出端,巧妙地將其串聯。
從那之后,每當養老院的低頻音頻廣播播放時,那枚銅鈴便會產生微弱的共振。
這種震動,肉眼幾乎難以察覺,但它的頻率,卻恰好與hxc09節點的物理密鑰波段精確一致。
這不是噪音,這是喚醒沉睡網絡的低語。
七日之后,奇跡悄然發生。
全市十七個老城區的變電箱,在夜間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規律性的嗡鳴。
嗡鳴聲低沉而富有韻律,像是某種古老儀式的開啟。
電力巡檢員們將其記錄為“諧波干擾”,甚至有專家煞有介事地推測是設備老化所致。
他們哪里知道,這“諧波干擾”,實則是沉睡已久的洪興地下網絡,正在重新校準它的同步節奏,每一聲嗡鳴,都意味著一個沉寂的節點正在被喚醒,被連接。
陳國棟坐在窗邊,手里把玩著那枚完成了使命的銅鈴。
他抬頭望向遠方的城市夜空,眼中閃爍著一種深邃的,帶著預兆的光芒。
“他們以為燈下無影,”他輕聲自語,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卻不知,影隨燈生……”說真的,當周影踏入守燈廣場ar導覽系統的聯調現場時,那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怎么說呢,有點過于‘歲月靜好’的味道。
我猜,那些技術小哥們大概覺得,城市記憶嘛,就是要美好、要溫馨,對吧?
于是乎,首批錄入的內容,不出所料地,全是‘泛舟賞燈’啊,‘浪漫邂逅’啊,這類聽著就讓人恨不得立刻掏錢買船票的文旅場景。
我看著都忍不住想翻個白眼,心說這群人是不是把歷史當成了游樂園的背景板?
但周影啊,他就是周影。
那張臉,永遠是波瀾不驚,仿佛世間萬事都無法在他心頭激起一絲漣漪。
他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那些屏幕上滾動著的‘美好’,就像在看一場無聊的默劇。
直到會議散去,他才像個幽靈似的,悄無聲息地攔住了項目總工。
那總工本來還帶著點開會后的倦怠,一見周影,立馬打了個激靈,估計心里頭也在犯嘀咕,這位爺又想干嘛?
周影沒多廢話,直接從懷里掏出那份《原始信件情緒熱力圖》,我瞅著,那薄薄幾頁紙,卻像是凝結了千年的寒冰,直往人骨子里鉆。
他遞過去,慢悠悠地吐出那么幾句話,字字句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擊要害:“游客若知腳下曾有人不敢說話,或許更懂這盞燈為何難滅。”說實話,這話,它就這么平淡地講出來,卻能讓人心里頭猛地一顫,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敲了一下,是啊,這燈,可不僅僅是照明用的啊!
那總工呢,一張臉青白交加,拿著那份‘熱力圖’,手都在哆嗦。
他大概也沒想到,周影會來這么一手,簡直就是釜底抽薪,把那些粉飾太平的偽裝,撕得干干凈凈。
我看著他,心里頭替他糾結,畢竟這事兒,改吧,風險不小;不改吧,得罪的可是周影啊!
他磨磨蹭蹭地,像是在和自己的良心做著斗爭,但最終,還是那句老話,胳膊拗不過大腿,他只能硬著頭皮,將那份‘熱力圖’嵌入了后臺算法的權重。
這一刻,我感覺整個城市都像被賦予了新的呼吸,那些被遺忘的記憶,終于找到了回歸的通道。
當晚,守燈廣場的ar系統進行例行測試。
夜色沉沉,星光暗淡,但廣場上的人流卻絲毫未減。
一個游客,或許是心血來潮,也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竟鬼使神差地在一個老舊的井口邊上,駐足良久。
他低頭凝視著那黑洞洞的深淵,像是在追溯著什么。
就在這時,ar眼鏡里,一道冰冷的電子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種仿佛從歷史深處回蕩而來的沉重:“你站的地方,有人用命刻過字。”
我敢打賭,那游客肯定嚇了一跳,甚至可能有點毛骨悚然。
但對我來說,這聲音,卻如同天籟,如同那些沉默的英靈,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發聲筒。
而就在同一時間,我瞥了一眼遠在監控室的大屏角落,那里,一行極小的日志更新,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閃爍了一下:“hxc09–節點認證通過。”你看,星星之火,它就是要燎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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