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溫度已降到刺骨的低點,周影閉著眼睛,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手腕上連接著的儀器像一條糾纏的毒蛇,發出微弱的嗡嗡聲,模擬著他的生命體征。
寒氣從四面八方滲來,像是無數把無形的刀子,割得他皮膚發麻,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淺,帶著一絲金屬的苦味——該死的冷啊,心想,這鬼地方可不是人待的,但為了老板的計劃,他得咬牙挺住。
那枚半熔化的銅戒在后視鏡上輕輕晃蕩,反射著零星的燈光,像個嘲諷的眼睛,提醒著他過去的枷鎖和如今的自由。
三百公里外的深海漁船上,浪花拍打著船體,發出有節奏的咆哮聲,空氣中彌漫著咸濕的腥味。
鄭松榮舉著酒杯,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迎接那兩個西裝革履的外國客——他們一個個看起來油光锃亮,卻藏著狼似的野心。
“貨到了嗎?”其中一人用生硬的中文問,目光銳利,像在掃描獵物。
鄭松榮輕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快了,這次送來的,是真正的原型機,絕對貨真價實。”話音剛落,衛星電話的鈴聲突然響起,刺耳得像警報。
屬下急促的聲音傳來:“老板,監控顯示……車廂里多了一個人。”鄭松榮的笑容僵住,他猛地握緊酒杯,窗外暴風雨傾盆而下,雨點砸在玻璃上,仿佛敲響了命運的鼓點。
車廂內的溫度已經逼近絕對的寒冷;如命運嚴苛的審判,降至零下二十度。
周影感覺如同置身于某種冰封的僵局,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抗議這種如鐵般的寒意。
他靠著有節奏的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呼吸宛如垂死者的生命線,微弱卻堅韌,起伏之間仿佛飄蕩的靈魂。
手腕上模擬生命體征儀冷漠地反饋著虛假的信息,它的機械嗡鳴聲在他腦海中回蕩,而真實的脈搏已被他這位藝高膽大的保鏢用收縮技巧克制住。
空氣稀薄且刺骨,他全神貫注,目光如同夜色中最深邃的一段。
他知道,這輛冷藏車的目的地從不是表面上的中轉站,而是隱藏在海上的浮動平臺。
在那里,真正的“火種”交易將在公海展開,像深海中的巨獸,從陰影中窺視光明的世界,準備伺機劫掠。
途中,車隊無可避免地遭遇了臨時檢查。
邊防人員的眼睛在寒冷的夜中閃爍,司機不得不緊急改道,車輛在蜿蜒的山道上顛簸,好似流浪者迷失了方向。
借著這場劇烈的晃動,周影以恰到好處的姿態撞向金屬壁板,在頭上制造了一處假象的傷痕。
車門打開,押運員謹慎地湊近查看,他雙目失神,嘴唇微微動了動,吐出:“我是……原型……他們燒了協議……”聲音冰冷而無懈可擊,就像檔案記錄的復制版,騙過了押運員的眼睛,得到了首肯的回應。
在絕佳的偽裝下,他輕松地用指甲劃開固定帶扣,暗暗為下一步行動做準備。
天幕如鐵,碼頭在深夜的陰影中悄然浮現。
他被推進一艘改裝的漁船上,船上簡易實驗室內,外籍技術人員正忙著調試冰冷的機器,燈光明亮而無情。
門鎖落下的那一刻,他聽到內外用英文交談:“等‘prime’激活后,立刻提取端粒酶表達樣本。”仿佛時代的枷鎖,套住了他們的命運。
然而,周影并未屈服于這種束縛,他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復盤整艘船的脆弱結構——那是他曾隨周晟鵬出海談判時仔細勘察過的同型號遠洋補給艦,上一次探索的記憶已重新活躍起來。
右舷第三貨艙內,隱隱約約藏著一條被棄用的逃生通道。
在凌晨四點的風雨中,周影突然“抽搐”倒地,心跳監測警報驟然響起,在空氣中激蕩,發出刺耳的警告。
技術人員匆忙進入他的隔離艙,潘多拉的盒子被急切的手打開,巨獸開始狂舞。
周影利用壓迫動脈的方法迅速解決了他們,換上白大褂,偽裝得天衣無縫。
他一雙眼睛盯著實驗室電腦,接入船體內的通訊系統,揭露那如鬼影般跳躍的信息。
船上的秘密逐一呈現在眼前,除了鄭松榮之外,有一個代號“灰鴉”的退役軍情顧問負責安保。
在航行的暗流中,最關鍵的情報涌入他的大腦:六小時后,下一班冷鏈車將從青山療養院發出,搭載一名由另一名火種幸存者改造而來的人。
這猶如命運的籌碼,隨著洪流沖向未來。
周影瞇起眼睛,仿佛掃視著夜色中的棋盤,一場棋局早已展開。
他站著,像夜幕下疲憊卻拒絕所有失敗者的判官。
船體搖晃,暴風雨的怒吼在耳邊震蕩,他輕聲對自己說:“把他們的命運像玩物一樣掌握在我手中。”聲音如深淵邊緣的一盞燈火,堅定不移。
周影輕聲地監督著驅動臺的每一個控件,指尖敏捷地發送加密的摩斯碼信號,漁船的無線電在低沉中傳達著秘密的語。
波浪在船體下輕輕地拍打,卻在此時奇異地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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