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把瀛海靈怨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隨后說:“那時候你背著把劍,穿著打補丁的道袍,看起來大概十六七”
“那年初下山,確實才十七歲。”張天慕眼含笑意,微微頷首。
“為何在戰亂時選擇獨自下山呢?”蘇遠問。
“為何”張天慕抬眼望向窗外,目光像是穿過了眼前的檐角,落到了好些年前的深山里:“那年戰火剛起,烽煙漫了大半國土,山下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苦不堪。”
“我們正一道向來以護生渡厄為初心,平日里常教誨‘大道在民間,濟世方為真’,亂世從無避世之理。”
“師父領著幾位師兄先下了山,說是去救急濟難,給流離的人尋口吃食、治些傷病,護一方生民周全,臨走前讓我留在觀里看家,守著這方殿宇,也等他們歸來。”
“我便守著觀,每日灑掃焚香,打理殿內神像,夜里就坐在殿前聽山風。”
“日子過得慢,春去秋來,山外的炮火聲時遠時近,師父和師兄們卻從沒捎回過半點音訊。觀里只有一只老黃狗陪著我,是師父早年從山腳下撿的,通些靈性,每日等我喂完糧,就跟著我巡殿,夜里就臥在殿門口守著。”
張天慕頓了頓,眉宇間的笑意淺淡又平和,“后來入了冬,天寒得刺骨,老黃狗年紀大了,身子熬不住,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它一走,這觀里就徹底空了,殿宇再靜,也只剩我一個人”
“所以您也準備下山救世?”蘇遠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說來慚愧,那年地里收成不好,觀里的米缸被我吃空了。”
“額”
張天慕笑了笑:
“老黃狗和我相伴多年,我舍不得吃它,也不能餓著肚子守空殿,如此一來便只能下山了。”
“下山一來找找師父和師兄們,看看他們是否安好,能不能幫上些忙;二來也能循著師父的教誨,在亂世里搭把手,救幾個能救的人,幫襯些受苦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