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牛車上,林大河徹底變了個人。
來時的忐忑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不住的亢奮。
他懷里緊緊抱著那三大包種子,像是抱著三個剛出生的親孫子,一路上咧著嘴,后槽牙都快被風吹干了。
“墨兒,孫掌柜這人,能處!”
“一個大掌柜,跟咱說話一點架子沒有,客氣得很。”
林墨只是笑了笑。
“孫掌柜是生意人,他分的清誰是財神爺,誰是路人。”
林大河嘿嘿直笑,他當然明白,孫掌柜看的是他這個好侄子的面子。
牛車上同村的幾個人,聽著叔侄倆的對話,再看看林大河懷里那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個個眼神都活泛起來,心里像是有貓爪子在撓。
消息這東西,在村里比長了翅膀的雞跑得還快。
林墨要帶著二叔種藥材,還是鎮上仁和堂大掌柜親自送的種子!
這事兒,如同一塊巨石砸進了大槐樹村這口平靜的古井里,炸起滔天水花。
傍晚,林家院門口就聚攏了不少人影,都是打著串門的旗號,來探聽虛實的。
劉嬸揣著手,站在人群最扎眼的位置,那張嘴就沒閑著,聲音不大不小,卻精準地鉆進院里每個人的耳朵。
“哎喲,大山家的,你家墨兒可真是出息了,都敢擺弄藥材了?”
“那玩意兒金貴著呢,咱這些泥腿子哪懂啊?可別到時候血本無歸,把新房子都賠進去嘍。”
另一個婆子立刻接上話茬。
“就是啊,大河也真是的,跟著瞎胡鬧!好好的莊稼不種,非弄那些沒影兒的玩意兒,收成不好,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風?”
話里話外,全是酸水。
明著是關心,骨子里卻是等著看好戲的嫉妒。
李秀蓮正在院里擇菜,聽見這些風風語,手里的菜葉子“啪”地一摔,抄起圍裙就想出去跟她們理論。
林墨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娘,由她們說去。”
“等地里長出東西,她們的嘴自然就閉上了。”
李秀蓮看著兒子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里的火氣竟也奇跡般地平息了。
也是,跟一群長舌婦置氣,掉了自家身份。
第二天,天剛擦亮,兩家人就動了起來。
吃過早飯,男人們扛著家伙,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后院那片新翻的荒地。
泥土被水澆過,散發著一股清新的腥氣。
林大河撕開一個種子包,看著里面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玩意兒,心里又開始打鼓。
“墨兒,這……就這么撒下去?”
“嗯,撒就行。”
林墨從他手里接過一把種子,一邊撒,一邊看似隨意地用腳尖將種子帶進土里。
他那雙看似普通的手,在接觸到種子和泥土的瞬間,便將一種常人無法察覺的生機悄然注入其中。
神級種植術,早已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能喚醒萬物最原始的生命力。
林大山和林大河都是伺候了一輩子土地的老把式,他們按照林墨的吩咐,將種子均勻撒開,再覆上一層薄土。
活計不難,但兩人干得格外虔誠。
這地里種下的,是藥材,更是兩家人的指望。
一上午的功夫,兩畝多的地,就全種完了。
林大河直起腰,捶了捶酸脹的后背,看著這片承載著全家希望的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墨兒,你說……這金貴玩意兒,幾天能出芽啊?”
林墨笑了。
“快的話,三五天吧。”
三五天?
林大河和林大山對視一眼,都以為侄子在說寬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