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形佝僂的老嫗背著個破舊包袱,氣喘吁吁地說道:“閨女們,俺聽說這城里撐不了多久啦,糧食馬上見底,指不定哪天就城破人亡,與其在里頭等死,不如出來碰碰運氣,跟著你們,心里還踏實些。”
眾人小聲附和,秀姑見狀,心中雖憂慮目標變大易被發現,但念及大家都是可憐人,狠不下心拒絕,便微微點頭:“那大伙都警醒著點兒,別出聲,咱們一起走,互相有個照應。”
隊伍在夜色掩護下默默前行,月光透過云層灑下幾縷清冷光輝,勉強照亮前行的小路。曠野中不時傳來夜梟凄厲的叫聲,眾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兒,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唯有求生的信念如暗夜里的火種,在心中倔強燃燒,驅使著她們一步步遠離那座危城。
眾人急促慌亂的呼吸聲交織起伏,突然,前方冷不丁地傳來一聲暴喝:“什么人?”那聲音驚得眾人頭皮發麻。
秀姑只覺渾身血液瞬間凝固,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大腦也一片空白,只剩滿心的驚恐如潮水般肆意翻涌。身旁的一眾女眷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發出此起彼伏的抽噎與驚呼,膽小的幾個直接癱倒在地,瑟瑟發抖。
隨著一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好似奪命的鼓點聲聲敲擊在眾人的心尖。那人須臾便至,借著微弱的月光,只見他咧著嘴,嘿嘿一笑:“呵,原來是群婆姨,這下可好了。”那語調里滿是不懷好意的輕佻,聽得眾人脊背發涼。
秀姑強自鎮定下來,趁著慌亂,悄悄將手探入懷中,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剪刀,心中才稍稍有了底。她今日一早便隱隱有些不安,臨行前特意從家里帶上了這把剪刀,此刻,它成了她唯一的依仗。秀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聲音卻仍忍不住帶著幾分顫抖:“軍爺,我們都是苦命人吶!城里斷糧好些日子了,實在沒活路了,才不得已出城逃難,求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來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從腰間摸出火折子,“嗤”地一聲吹燃,幽弱的火光跳躍搖曳,映照著他那張滿是胡茬、寫滿嫌棄的臉。他朝著秀姑揚了揚下巴:“你怎么這么臟啊,看著就糟心。”
秀姑聞,下意識地低下頭,把臉埋得更深,聲音愈發謙卑:“軍爺,實在對不住,這一路顛簸,顧不上收拾。還麻煩您通融通融,我們就想投奔親戚,尋條活路,絕不敢給您添麻煩。”
來人卻仿若未聞,冷酷地搖了搖頭,語調生硬:“這可不行,元帥有令,但凡城里出來的人,必須擒拿回營,沒得商量,你們乖乖跟我走。”
秀姑心急如焚,眼眶泛紅,喃喃低語:“軍爺,我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哪是什么奸細啊,您何苦為難我們這些可憐人。”
那人瞬間瞪大了眼睛,眼中兇光畢露,提高了音量呵斥道:“我說走,你們是耳朵聾了,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再啰嗦,別怪我不客氣!”
秀姑咬了咬嘴唇,仍不死心,追問道:“軍爺,那我們到了軍營會怎么樣啊?您給句準話。”
“呵,那自然是奉為上賓了,嘎嘎。”那人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恰似夜梟啼鳴,一眾女眷只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幾欲昏厥。
“軍爺,我們求您了,發發慈悲,放我們一條生路吧。”秀姑的嫂子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地,淚流滿面,磕頭如搗蒜。
那人對這哀求視而不見,只是不耐煩地再次喝道:“我讓你們跟我走,就麻溜跟著,別廢話,再拖延,小心我的刀子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