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初春的風,還裹著上海弄堂里的濕冷,聯合銀行總行的會議室卻熱得像團火。
幕布上投影著全國經濟普查的最新數據:工業產值僅為戰前58%,農業減產32%,鐵路里程縮水40%……每一個數字都像塊沉石,砸在參會者的心頭。
沈逸風站在幕布前,指尖劃過“資金缺口:約2000萬兩黃金”的字樣,聲音沉得能壓碎窗外的霧:“重建不是修修補補,是要把塌了的骨架重新撐起來——我們缺的不是方法,是錢。”
會議室里靜得能聽見鋼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
坐在左側的周副主任捏著茶杯,指節泛白:“銀行剛清理完假鈔,儲戶的信心還沒完全恢復,這時候發債……會不會引發恐慌?”
“恰恰相反。”沈逸風轉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起資金流向圖,“國債不是‘借錢’,是‘聚沙成塔’——把老百姓手里的閑錢、商號的周轉金、海外僑胞的愛國款,都集中起來,投去修鐵路、建工廠、開荒地。等產出來了,利息照付,本金用稅收償還——這是給全國人民一個‘共建家園’的機會。”
陳部長推了推眼鏡,指著圖上的“基建占比40%”:“要是把錢砸在鐵路和電廠上,能帶動多少就業?能讓多少農民的糧食賣出去?”
“不止。”沈逸風畫了條線連接“農業”和“工業”,“鐵路通了,棉花能運到上海紡成布;電廠建了,農村能用電抽水灌溉——這不是簡單的‘花錢’,是讓錢‘活’起來,變成能生蛋的雞。”
討論持續到深夜。
經濟學家老吳揉著發紅的眼睛,指著圖上的“國債期限:10年”:“期限太長,老百姓會不會覺得‘遙遙無期’?”
沈逸風笑了,在圖旁加了個備注:“每年付息兩次,用實物或莊票抵扣——農民可以用糧食領利息,工人可以用工資買國債,僑胞可以用外匯認購。要讓每一個人都覺得,‘我投的錢,能看到回報’。”
次日清晨,《聯合日報》的頭版用醒目的標題炸響了上海灘:“新中國要建‘家’了!沈逸風提議發行‘建國國債’,邀全民共筑新根基!”
報紙里夾著國債章程:面額從1兩黃金到100塊銀元不等,利息年息6%,可用莊票、糧食、外匯認購……
聯合銀行門口的臺階上,立刻圍滿了人。
穿粗布衫的農民攥著賣糧錢:“我能認購10兩!等鐵路修到俺村,俺的玉米就能賣去上海了!”
戴眼鏡的商人翻著章程:“我用商號的周轉金買500兩——這債,買的是咱中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