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秋,是被桂香浸透的。
福源錢莊的朱門掛了二十盞大紅燈籠,門楣上的“金融衛士”匾額是新刷的金漆,映著往來賓客的紅綢子。沈逸風剛跨進門檻,小豆子就撲過來,手里舉著枚锃亮的銅徽章——正面是盾牌紋,背面刻著“金融衛士”四個小字:“先生!這是我熬了三晚做的!給你戴!”
他蹲下來,任小豆子踮著腳把徽章別在西裝領口。金屬的涼意貼著皮膚,像西南戰場的硝煙,還沒散透。
宴會廳里,秦先生舉著酒杯站在臺上,身后是福源的老賬房、上海金融界的同仁,還有幾個穿軍裝的地下黨同志。
“今天這杯酒,敬沈逸風先生!”秦先生的聲音洪亮,“西南毒銀案,你用科學破局,用民心守土,給全國的金融衛士立了標桿!”
滿廳的掌聲里,沈逸風端著酒杯,目光卻穿過人群,落在角落的林婉清身上。她穿了件月白的旗袍,發間插著珍珠簪,正悄悄給身邊的老掌柜倒茶——那是她父親的老伙計,聽說西南的偽幣案破了,特意從蘇州趕來的。
酒過三巡,林婉清忽然起身。
她手里攥著張折疊的船票,走到沈逸風面前時,指尖有點抖:“逸風,我要去延安。”
大廳里的掌聲瞬間停了。
沈逸風的酒杯頓在半空,酒液順著杯壁滴在桌布上,暈開個小圓圈。他看著林婉清,她的臉在紅燈籠下泛著紅,像當年在北平祭天臺上,第一次說要跟他去查案時的模樣。
“延安?”他輕聲重復,“那邊……需要金融人才?”
“嗯。”林婉清從包里掏出份皺巴巴的紙,“這是我父親的舊識,延安的經濟部需要人做貨幣改革——他們要建自己的銀行,發自己的貨幣,不再讓老百姓受偽幣的氣。”
沈逸風想起西南地窖里那些沾著汞的偽幣,想起林婉清在電信局破譯電碼的背影,忽然笑了:“去吧。”
“你……”林婉清愣住。
“那邊更需要你。”沈逸風伸手,替她理了理旗袍的盤扣,“我在上海,守著長江口;你去延安,守著西北的山。我們的戰場,從來都不是一條線。”
小豆子拽著沈逸風的衣角,仰著頭問:“林姐姐還會回來嗎?”
林婉清蹲下來,摸摸他的頭:“會的。等延安的銀行建起來,我帶你們去看——用我們自己的錢,買糖吃。”
碼頭的風很大,吹得林婉清的旗袍下擺獵獵作響。
沈逸風站在躉船邊,看著她提著皮箱走上跳板。她的背影很單薄,卻像株挺拔的竹子,往船艙里走時,還不忘回頭揮手。
“等你回來。”他喊。
林婉清站在甲板上,也喊:“等我!”
汽笛長鳴,輪船緩緩駛離碼頭。
沈逸風望著江面上的白帆,手里的“金融衛士”徽章還帶著小豆子的體溫。他知道,這不是告別,是另一場戰斗的開始——林婉清去了延安,他留在上海,他們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
讓中國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