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金銀行的日籍職員弓著腰,將一封燙金封皮的信箋放在福源錢莊的柜臺上。
信封上沒有署名,只印著一枚猩紅的櫻花印章——那是高橋正雄的私人標識。
“沈先生,”職員的聲音像被掐住的喉嚨,“我家先生請您……三日內離開上海。否則……”
他不敢說下去,額頭滲著細汗。
沈逸風正在擦拭案頭的算盤,聞頭也不抬。
他指尖捏著信封,輕輕撕開,里面只有一行字:
“滾,或者死。”
“告訴高橋,”沈逸風將信紙湊到燭火前,看著火焰舔舐著墨跡,“我沈逸風,從來不受人威脅。”
信紙燒盡的灰燼飄起來,落在案頭的“誠信為本”匾額上。
那四個鎏金大字是周伯庸當年親手題的,如今火星濺在“誠”字的偏旁,燒出個小小的黑洞——像一只凝視著過往的眼睛。
福源后院的葡萄架下,秦先生裹著件舊長衫,指尖夾著根未點燃的煙。
他的左臉刀疤在陰影里泛著淡白,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高橋調了私兵。三百人,都是日本退伍軍人,今晚要進法租界。”
“進法租界干什么?”沈逸風正在翻第43章的軍火清單,聞抬頭。
“殺你。”秦先生的煙在指間轉了個圈,“高橋怕你把清單交給巡捕房,更怕杜月笙反水。他要先下手為強,把你和清單一起埋在法租界的亂葬崗。”
沈逸風的手指頓了頓,隨即笑了。
他將清單拍在石桌上,紙頁嘩嘩作響:“他敢?”
“不是敢不敢,是……”秦先生頓了頓,“高橋手里有法國領事的把柄。去年他幫法國人運過鴉片,領事收了好處,默認他在法租界動手。”
沈逸風的眼神冷下來。
他盯著清單上“每月五百支buqiang換兩千箱鴉片”的字樣,突然抓起清單站起來:“我有辦法。”
半小時后,沈逸風帶著清單,敲開了法租界巡捕房總監的門。
老雷諾是個留著八字胡的法國人,正坐在辦公桌后抽雪茄。
他看見沈逸風手里的清單,眉毛挑了挑:“沈先生,這東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