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豐銀行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映著穹頂水晶吊燈投下的、破碎的光斑。
沈逸風的手指夾著一疊剛從檔案室調出的憑證,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目標很明確——恒賚錢莊近一個月的外匯往來記錄。
周伯庸重傷后,他必須獨自撕開這條最危險的金融黑線。
“找到了。”
他停在一張清單前。
清單上,一行刺眼的記錄跳了出來:
“七月廿八日,恒賚錢莊,匯出日元叁拾萬元整。收款方:東京制幣所。”
東京制幣所!
這個名字像一顆子彈,瞬間擊中了沈逸風的神經。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商業機構,而是日本軍方控制的一家秘密工廠,專門為關東軍鑄造軍用物資,甚至包括……偽滿洲國的貨幣模具!
恒賚的錢,竟然流向了這里!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xiqian,這是資助戰爭!
沈逸風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迅速拿起桌上的復寫紙和油印機,準備將這份關鍵證據復制下來。
然而,就在他將憑證對準光源的剎那,異變陡生!
一只手,快得像一道影子,從他肘邊掠過。
他手中的憑證,連同那張復寫紙,被瞬間抽走!
沈逸風猛地抬頭,只見大堂經理正站在他面前,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公式化的微笑。
而經理手中的,分明是一張空白紙!
“沈先生,您在做什么?”經理的聲音溫文爾雅,眼神卻冰冷如霜,“這里是公共區域,請不要隨意拍照。”
“我的憑證呢?”沈逸風壓低聲音,眼中怒火中燒。
經理聳了聳肩,將那張空白紙隨意地扔在桌上,仿佛那只是一張廢紙:“您一定是記錯了。您的憑證,還在檔案室里。我這就派人陪您去取。”
這拙劣的表演,漏洞百出。
但沈逸風的目光,卻被經理領帶夾上的一點微光吸引。
那是一枚鑲嵌在鉑金領帶夾上的、極小的徽章——一朵精致的、正在綻放的櫻花。
就是它!
和周伯庸袖口的刺青,和刀疤臉身上的鴉片味,和這整座城市背后隱藏的、骯臟的日偽網絡,遙相呼應!
“不必了。”沈逸風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忽然想起,我還有別的事。”
他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大堂經理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擴大了些許,對著旁邊的侍者耳語了幾句。
沈逸風剛邁出匯豐銀行的大門,就看見一輛黑色的正金銀行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路邊。
車門打開,大堂經理鉆了進去。
沈逸風下意識地沖上前,卻只看到了車內一個側臉——佐藤!
他正靠在座椅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