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源心雖冷如爐灰,但腦子還在轉,元翰成所確實是理。
元翰成苦心婆心的說道:“余大人或許不忿太后、魯王給淮東所用,但這根子從寧魯之爭時就埋下。太后為淮東所用,說到底是爭大義名份,爭的是帝權,是宗室之間的分裂,不得不給淮東所利用……這一爭,朝野就難免分裂成帝黨跟后黨。沈戎隨太后進了江寧,岳督也向萬壽宮遞請罪折子,南陽的梁成沖、前永昌候元歸政、河中府的梁成翼,他們并無向淮東屈從之意,只是心向著太后。倘若皇上在居巢不愿歸,南北分裂、各擁一帝,這就迫使維揚府、南陽以及岳督的江州軍跟淮東站在一條陣線上,一起對廬州、對淮西下手……但只要皇上去了江寧,雖說會屈了皇上,但宗室的分裂就不再存在,形勢也不會叫岳督、沈戎、梁家兄弟與我等淮西諸人在皇上跟太后之間再去做什么艱難的選擇。帝黨與后黨唯有擰成一股繩子,才有可能對抗淮東啊!”
余心源的心思也給元翰成漸漸說活絡,眼睛里多些生氣,抬頭看向元翰成,想看著元翰成的眼睛有幾成真、有幾成假。
“余大人,你說本王所在不在理?”元翰成問道。
“那梁家也有人在壽州?”余心源問道。
“董原去渦陽巡營,返回之前巡淮去,在信陽與元侯爺見過面。”元翰成也袒誠告之董原曾與元歸政見面之事。
這風光真是輪流轉,當初梁成沖率梁家殘部去南陽,淮東支持梁成沖在南陽立足,就有牽制淮西的用意在內,這轉頭來,南陽又跟淮西跑一起去了。
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翻云覆雨,比起這外藩的帥臣還有不如啊!
確實,永興帝一旦還朝回江寧,必然受制于太后,宗室之間的分裂就不復存在,相比較于淮東,南陽必然會選擇跟淮西站在同一條陣線。
原來董原他們早就將算盤打好,眼下要同淮東一起來逼迫皇上還朝!岳冷秋不過是先走出一步。
確實,岳冷秋、梁氏兄弟以及淮西諸人都還有選擇,都還有跟淮東討價還價的本錢,但是他就只有垂死掙扎的余地了。
元翰成窺著余心源的臉色,揣摩其心,說道:“董大人、劉大人都也說了,徽州之敗,謝朝忠作為統兵之將,罪責自然難免,不過皇上也要承擔大部分的責任,倒是余大人一心為朝廷,即便語有失,但非多大的過失,董大人、劉大人都愿替余大人求情,請太后她老人家網開一面……”
余心源眼睛一亮,元翰成這是開出條件給他,但他也明白,淮西保他的前提就是他要聽從淮西的安排,在勸帝歸都時為淮西謀取最大的利益。
余心源此時也沒有太多的奢求,隨帝歸都,還想保持之前的權位是不可能的,即使官位不同,也會給架空,但在辟僵給奢家俘獲之際,他至少還想保存余家不給抄家滅族。
說起來,徽州兵敗,他即使要擔責,也不是抄家滅族的罪。但跟淮東沒有談妥之前,余心源真不敢回江寧去!
誰知道淮東跟太后要利用徽州兵敗跟棄都事清洗多少人?
“多謝王爺厚愛,”事關身家性命,余心源也顧不得儀態,站起來揖禮道,“但有心源難為之處,敬請王爺吩咐!”
元翰成心里稍松一口氣,看來余心源到底是關心自家性命,那這一切就都好辦。
江寧那邊已遣劉直到廬州迎駕,真要順利將皇上從廬州迎回江寧,劉直必然要分化、拉攏隨帝西逃的官員。
淮東會進行大清洗,但就眼前的形勢來看,淮東也不可能搞得血淋淋的。實際上,要保余心源的性命,不能算什么條件。
但事情關己就亂,涉及到自家性命,余心源就難以保持理智的去考慮問題,有了淮西保障,甚至在孫敬軒、陳華文在壽州之際,就談妥這個條件,余心源才能安心回到皇上身邊去。
有了這層保障,余心源的心思才活絡起來,也能漸漸明白楚王元翰成代表淮西諸人過來的意圖:此時跟淮東激烈的對抗,只會雞飛蛋打,要亡也是淮西先亡;退而求其次,利用淮東迫切迎皇上還朝的機會,爭取更多的有利條件,以及與池州、南陽,甚至荊湖、湘潭進行更密切的聯合,才符合淮西的利益——這時候淮西已經將皇上看成要利用的棋子,而不是去保皇上,但是淮西也不能直接控制皇上,想要利用皇上為淮西爭取更多、更直接的利益,眼下就沒有比余心源更合適的人選了。
想到這點,余心源就不僅僅再只是想保住身家性命了。淮東必然也不想在皇上還朝一事再節外生枝,想到這里,余心源暗自想:或許明日該跟孫敬軒、陳華文談一談?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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