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恩澤奉令離開,宋佳笑道:“你這不是要迫董原在富陽與奢飛熊死戰嗎?奢家在西線有五萬精銳能轉移到富陽,就算海虞軍、寧海軍舊部都頂上來,在富陽、臨水已失先機的情況,董原很難將這個漏洞堵上啊!”
“我不逼他,陳西、岳冷秋甚至寧王府都會逼他,”林縛說道,“這世道總歸要靠實力說話,董原心里一定也清楚這個道理……他若不能守住富陽,岳冷秋還憑什么支持他繼續控制整個浙北?岳冷秋還憑什么繼續讓孟義山受他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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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原也是有苦說不出。
雖說淮東二十四日奔襲浙東,使浙北軍士氣大振,董原親自在入夜前率部攻下上燕塢,打通接援富陽的通道,但是這時候富陽城僅有北門還控制守軍手里,大半個城池已經失陷敵手。
守城戰到這時候已經發展成殘酷的拉鋸戰,而且無論對浙北還是對奢飛熊,富陽都是勢在必奪。
即使陳西不去,董原又怎么不懂得守住富陽的意義?
富陽失守,浙北制置使司的轄防區將失去近一半的戰略縱深,還將面臨奢飛熊在西線居高臨下的壓制。
岳冷秋已經急令孟義山進駐湖州,而孟義山顯然也早一刻得知淮東軍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謀跟部署,在二十二日入夜前寧海軍從維揚府開始渡江進入丹陽,孟義山更是親率千余精銳在二十四日入夜前進駐湖州府城,全面接管湖州府的防務。
一旦富陽失守,湖州與杭州都將直接面對奢家的西線兵馬。到時候,孟義山即時名義上還受浙北制置使司的節制,實質上也將在湖州獲得與董原平分秋色的地位。
唯一能讓董原欣慰的,淮東軍奔襲浙東,使杭州、嘉興等地轉危為安,不再受奢家浙東水師的威脅,使他可以放心的將兵馬抽調到富陽前線來,與奢飛熊以富陽城為核心打殘酷的拉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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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陽城橫臥在山下,城里屋舍的際線,鱗次櫛比的在月色里呈現出來,處處殘火,一根根騰空而起的黑色煙柱在月光下也分外的清晰。
奢飛熊面無表情,只是死死的盯著橫亙在山下的富陽城。
雖說先期打進城的兵馬已經從西面、南面控制了富陽城里大部分區域,但在北邊,從上燕塢到富陽城北門的驛道上,浙北援軍拉開長達兩三里的隊列,正不顧一切的涌入富陽城,想要以北城門為依仗將城池奪回,兩翼還分出兵馬,想要奪回富陽城東西兩翼的山嶺。
富陽城里已成屠殺場,浙北不容富陽有失,對奢飛熊來說,富陽也是他的勢在必得。
富陽城臨水,位于錢江中游北岸,南城墻離江道就數百步遠的距離。
以往浙東水師有能力控制住整個錢江水道,富陽城在浙北軍的掌握之中,所以奢飛熊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便。
明州府可能已經全線失守,淮東水師戰船也進入錢江水道,這時候再不能奪下富陽,奢家借錢江連貫浙東、浙西的通道,很可能就此給徹底割斷。
到時候不要說從西線調兵反攻奪回明州府,就怕連會稽府都會成為孤地;而打下富陽,將富陽與臨水連成一體,即使明州府奪不回來,形勢對奢家來說也不算惡劣透頂。
奢飛熊命令蘇庭瞻率部火速馳援會稽、命令程益群率浙東水師主力死守蕭山段的錢江水道,親自趕來南線坐鎮,咬著牙勢要將富陽城攻打下來。
既然對董原、對浙北軍,富陽城也不容有失,那就讓富陽城成為屠殺場得了——奢飛熊心里恨恨的想道。
誰能想到淮東軍主力突襲浙東,一拳打在奢家的腰眼上,而這場戰役最殘酷、最激烈的拉鋸戰卻是發生在富陽,發生在奢家浙西軍與董原浙北軍之間。.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