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風浪嘯,卷走半數性命——幾乎沒有人認為以西沙島貧瘠的土地、惡劣的環境能養活余下的兩萬人。
最艱苦時,林縛將寶貝得不得了的戰船派出去滿世界的找海島挖鳥糞積肥,一年半時間,就硬生生的帶著這些沒有退路可以去走的島民,在西沙島開墾出桑園兩萬畝、棉麻田兩萬余畝、稻麥田十二萬畝,挖運河三十余里,灌溉用溝渠五百余里。
去年西沙島秋糧收成達十萬石,預計今年全年產糧能達到二十萬石。
以丁壯需年口糧六石、老幼減半計,西沙島年產糧達到二十萬石,除了滿足島上三萬六千余民眾飽腹所需外,還能節余四五萬石米糧以供軍需。
大約是過慣窮日子的緣故,林縛決定將米糠、麥麩等物作為飼料用,卻害胡致庸在島上沒少挨人罵。島上產棉、桑麻也能滿足島民穿衣之需,此外灘禽及豬牛牲口的蓄養量也遠遠超過江南富裕府縣水平。
若僅僅是達到抽三千精卒、養三千精卒的標準,實際只需要西沙島一地便足夠了。
此時江東左軍的兵力實際已經擴充到一萬兩千人,足足抵得上一個完整的寧海鎮編制。在林夢得、曹子昂、胡致庸等人看來,就算沒有郡司每年撥付的三萬多兩銀錢餉,只要熬過今年,將運鹽河清淤工程這件大事做完,以崇州一縣之地、以江東左軍實際掌握在手里的四十萬余畝屯田、公田(不計西沙島),也能勉強供養這一萬兩千余精銳。
當然,他們想在崇州這片土地達到的目標,還不會止步于此。
“江門、鶴城、九華、觀音灘皆設巡檢司,即使郡司不認,先以縣衙與靖海都監使司的名義給印信,”林縛說道,“以當前形勢看,九華一地最為緊要,胡致庸去九華,讓李書堂上觀音灘替你,王成服負責鶴城,陳雷去江門……”
一旦運鹽河清淤工程完成,運鹽河、西山河、揚子江道、東海就構成崇州、鶴城的天然外壕,九華處于西北角,與興化、皋城、海陵三縣交界。
聽林縛將九華作為當前最緊要處來提,曹子昂等人都暗暗興奮,這實際上就有拒外敵于崇州西北之外的用意,崇州西北面會有什么外敵入侵?
胡致庸也爽利應承下來。
雖說目前看來除崇城外,以觀音灘最為重要,九華除了一座軍塞外,形勢甚至還遠不如江門、鶴城完備。
既然林縛有守崇州以自立的心思,九華的守御戰略地位自然超過江門、鶴城、觀音灘。
“巡檢司若依慣例,以緝盜為要,那便沒有多設的必要,”林縛說道,“我要你們在諸巡檢司皆仿縣衙設戶、刑、兵、工、禮、吏及倉七曹,以一正三副之數設吏,別人搞精兵簡政,我們便要搞冗員繁政——此次選吏,可以讓大戶薦子弟擔任……”
林夢得、曹子昂他們也一并應承下來,林縛早在重組縣衙之初,就多設冗員冗吏,使得小小的縣衙有五六十號吏員吃官家飯,算上東衙的吏員,就有一百多號人。吏部若是考核冗員,崇州大概能得最下等的評價。
不過崇州筑城及清淤、清查公田等諸多大事一涌而上時,這么多人手還是不大夠用。
增設四巡檢司,設七曹皆為一正三副選吏,再加上書辦、抄錄等雜吏,崇州縣下屬吏員將超過二百五六十人,至少在當世,這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
崇州丁口總數有三十五萬還多(含西沙島),識字者沒有兩萬也有一萬,一百人或五十人里取一吏,還是能讓林縛挑挑撿撿的。
大戶子弟畢竟是少數,對于普通人來說,能吃官家飯是擠破腦袋都想做的事情,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不會管巡檢司是不是私設、違不違律制。
流民軍之所以為流民軍、為流寇,或許在長期斗爭中會培養出一批合適的甚至可以說極優秀的將領出來,但是很難培養出大量的內政吏員出來。沒有這些梳理政務,想在一地立足幾乎是不可能的。
“此外,戰訓識字班從今更改為隨軍戰訓學堂,設學堂長,我親自擔任,”林縛說道,“就麻煩秦爺擔任總教習官……等船從嵊泗抽出來,我便去津海,少則一個月,多則兩個月,便會回來,此間事,你們各司其職,先將田種好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