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不知道就這兩三天的工夫,朝中局勢就天翻地覆,他此時仍然無足輕重的小卒,要不是湯浩信在津海,他還要過兩天才知道這些事情,朝廷當然就這些變故詢問他的意見。
湯浩信再問他對岳冷秋、李卓之事的看法,林縛都堅持稱“不妄議國事”拒絕談論此事。
事態已經十分的明顯,兵部尚書給革職,此時能影響崇觀皇帝決策的,也就張協、湯浩信、陳信伯、郝宗成等廖廖數人了,李卓都上呈這樣的奏表,林縛還能再說什么?
燕山防線千瘡百孔,郝宗成雖掌薊北軍,以他怯戰畏敵的性子,絕不肯承擔這個重擔的,再說他也沒有重振燕山防線的能力。
陳信伯奢望李卓真能在燕山防線上做出成績,支撐他繼續留在朝中掌權。
張協、湯浩信自然不希望李卓北上,但是他們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難道他們能奢望岳冷秋來勇挑大梁?何況李卓夸下這樣的海口,更是直接堵住他們的嘴。
林縛心事重重的望著東南面的津衛島,對朝廷里的岳冷秋、李卓之事不愿意再表達他個人的意見。
湯浩信燭眼也看向東南面的津衛島,雖然林縛在諸多事情上都堅定不移的站在顧悟塵這邊,站在他們這一邊,但是不得不承認:林縛已經不再是可以任人擺布的小角色了。細想來,湯浩信也覺得奇怪,林縛崛起發跡以來,似乎跟“島”有著不解之緣,先是江寧的金川獄島,再一個就是崇州西沙島,眼下就是津衛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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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衛島是位于渦水河出海口東南六七里外的一座小海島,甚至比江寧的金川獄島、長山島還要小得多,周圍約四里長,把島山以及西南面的海灘地都算上,差不多有五六百畝大小。
林縛因軍功封爵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好處,這時候也顧不上什么忌諱,以劃撥五百畝永業田的名義,將整個的津衛島都霸占過來,算成他個人的私產,這也是他這次封爵最大、也是最實質性的好處。
在津海大捷后,大量虜兵反撲來監視渦口,渦口、長蘆、青齊數寨規模有限,容不下太多的人,林縛只能在海島上建立后勤基地用來疏散鄉民、囤儲物資,也早在那時,林縛就相中了津衛島。
津衛島雖然很小,卻是基巖島,東北面地勢最高,距海面有十七八丈高,是渦口周圍的地勢制高點,比王登臺山還要高一些。東北、東面是陡峭的山崖,灘石也峋嶙,不利船舶靠近,但在西南面地勢陡平,有一處可以利船舶的天然港灣,可供六艘千石船或兩艘五千石船停泊避風。
無法確定東虜下一次破邊入寇會在何時,林縛要在東虜下一次入寇之前,將津衛島改造成可駐一營精銳武卒的海島要塞,即使陸地都給虜兵占據,他們也能在津海獲得一處立足之地。
不管津海開海漕的人手再緊缺,從陽信押解北上的一千三百余促俘叛兵還是都給林縛扔到津衛島上,役使來開山鑿石、填海筑壘、修筑小型海港。
如今林縛手里能動用的資源也多,就在湯浩信的眼鼻子底子,與郝宗成的首級軍功交易也已經做成;郝宗成也急需要生蠻首級來掩飭他畏戰怯敵的丑態。
五萬兩軍功賞銀、二十萬兩軍功交易銀,加上屢次繳獲,林縛在津海手頭僅現銀就有三十多萬兩。
在津衛島囤積的四萬多石糧食,是江東左軍拿口外馬、馬肉、皮貨等繳獲物資跟登萊海商交換來了,開海漕要動用這批物資,林縛很好說話,但是這些都要戶部拿銀子來換。
朝廷決議設津海都漕運司,第一批撥銀為五十萬兩,看上去很多,但以京畿地區居高不下的糧價來計算,五十萬兩官銀也就能收購二三十萬石糧食。
林縛也不算特別的心黑,一石粟以一兩五錢銀子計,四萬石粟麥共計六萬兩白花花的官銀,少一線都免談。這個價格比此時的京畿粟價要低許多,卻是江寧粟價的三四倍。
這時候有數人走到海塘上來,湯浩信見是原戶部主事、現任津海都漕運司下屬的倉監丞張文燈(登)等人,等他們走近,問道:“與登、萊海商談得如何?”
張文燈尷尬笑道:“一石粟以一兩五錢銀子計,這已經是戶部能承受的最高價了,不過登、萊諸商戶語間的意思,似乎只愿意跟江東左軍交易,死活都不肯松口,所以還要林大人勉為其難……”
“啊,有這種事?”林縛詫異的問道,想想也是,信譽這東西,可不是一天能夠建立的,朝廷以及邊鎮諸軍與商民交易的信譽,當真遠不能跟江東左軍相比,登、萊海商有這樣的心態也很正常。.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