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耿為德哪里想到林縛一不合就動手將滾沸熱茶潑他臉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滾地要找冷涼的東西往臉上敷著止痛。
“狗東西,竟然敢搶在我面前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資格?”林縛冷笑道,不顧滾地哀嚎的耿為德,朝崇州戶房書辦李書義作揖說道,“李書辦請坐下來說話。”
耿為德帶過來的那幾個衙差聽著耿為德在帳篷里慘嚎,撥刀沖進來,敖滄海與幾名護衛武卒眼疾手快的將他們繳了械,按倒在地上。
“你們這是做什么?”林縛看著敖滄海等人,訓斥道,“誰讓你們對崇州縣的衙差這么無理,李書辦在這里,你們要造反不成?”
李書義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手足都忍不住打顫,也不敢去攙扶還在滿地打滾的耿為德,看著林縛還擺著請他入座的手勢,顫顫微微的坐下來,吩咐衙差:“我們在商議災情,你們闖進來做什么?”聲音都變了調,就怕應對稍有誤,會受到耿為德的待遇。
諸衙差過來只聽從耿為德的命令,只是給敖滄海與諸護衛摁倒在地,掙扎不得,過了片刻也看清了形勢,畢竟李書義名義上是崇州縣唯一在場的正式官員,耿為德只是知縣陳坤的一只看門狗。眼下情勢,只能暫時先聽從李書義的命令,放棄掙扎。
林縛給敖滄海合了眼色,讓他與諸護衛將耿為德與崇州縣衙差帶出去先監視起來。
“那狗東西胡亂開口擾亂民心,將他的舌頭割下來都不為過,今日算是給他一個教訓,”林縛這才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跟崇州書辦李書義說救災事,“事關近三萬災民生死,崇州縣斷不可袖手不管,洪澤浦的教訓還不夠深嗎?請李書辦回去跟陳知縣說:此間事他要敢袖手不管,激得饑民大亂,金川獄島大牢里不缺他住的地方?”
“對,對,斷不可袖手不管,我回去回稟陳知縣,一定要好好計較。”李書義跟磕頭蟲似的,林縛說什么,他只管點頭說是,心里想:豬倌狂士這名聲不是白叫的,偏偏耿為德不知好歹,過來要給林縛下馬威。
林縛給了李書義、耿為德以及崇州縣諸衙差一只小船,讓他們自己劃回崇州縣去,看著他們離開,忍不住長嘆,這便是崇州縣對西沙島流散災民的態度,這些狗東西當真要將災民逼得造反才知道這些“屁民”、“賤民”并不是那么好欺負。
“胡先生大概知道我的名聲為什么會這么惡劣了吧?”林縛轉身朝胡致庸苦笑道,“這世道如此不堪,我要不張牙舞爪,不知道有多少狗東西要爬到我頭上來拉屎撒尿!我如此張牙舞爪,得罪的人絕不在少數,我這種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說不定日后死無葬身之地。胡家要不要跟我一條道走到黑,你要慎重考慮啊。”
“若非大人如此,胡家二子還有命在?若非大人如此,致誠、喬逸還有命在?”胡致庸跪下說道,“致庸又怎么會不知好歹?流民命賤,胡家如今也是破落戶,難道還能奢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來關愛嗎?”
那幾個流民首領將崇州縣的態度完全看在眼里,林縛對崇州官吏如此囂張的態度只叫他們感到大快人心,雖說李書義滿心答應救災,但是他們心里清楚,要想近三萬人不餓死離散,希望只能寄托在林縛身上,不然的話,他們除了聚眾造反就沒有別的活路了。
胡致庸跪下,幾個流民首領也一起跪下,說道:“求大人不要棄我等不顧!”
“你們都起來吧,”林縛說道,“救災之事不能依重崇州縣了,崇州縣也不敢阻我在此救災,諸多事情,還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將眼前這個難關渡過去。”
他眼前最急切的是沒有合法救災的名義,否則跟崇州縣地方有扯不完的官司,即使顧悟塵能替他暫時將一切都摁下來,日后也是個隱患。
所幸到黃昏時,林夢得及時趕來將這個問題解決掉了,林夢得騎快馬從陸路趕來崇州,他隨身帶著使林縛從權處置、協助崇州縣賑災民的按察使司公文,公文還要林縛可以從權處置將東陽編練鄉勇所籌糧草先用于災事。
令感到奇怪的是,這則命令是按察使賈鵬羽親自簽發。
這則命令有諸多蹊蹺,拿到這紙公文,林縛就看出賈鵬羽即使在幫了他大忙之時,還藏著別的居心,但是事關近三萬災民生死,他也無法管太多,林縛眼下還真就需要這紙公文好從權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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