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是那座園子的新主人?”趙舒翰站在碼頭上,轉頭看向籬墻外江岸上的站著數人正眺望這邊,他問葛司虞。
“左右無事,我們走過去問一下就知道了。”葛司虞說道。
民勇訓練營西側的籬墻有座小門,葛司虞與趙舒翰帶著貼身隨從穿過去,沿江岸朝私竹園子走去。
私竹園子后園臨江涯,工匠們正建造一座亭子,這座亭子地勢較高,亭子前站在一男一女與幾名隨扈,趙舒翰與葛司虞走過去一看,嚇了一跳,男子年長霜白漸染的須發,竟是沐國公曾銘新。他身邊的女子千嬌百媚,正是沐國公的新歡、江寧名舞姬陳青青。
“原來是國公爺買下了這宅子,”趙舒翰隔著一道齊胸高的矮竹籬墻朝曾銘新作揖施禮,笑著說道,“害我們猜了這么多天的啞謎。”
“可比不上林縛讓我們猜的啞謎,”曾銘新笑道,“誰能猜到他下一步會有何驚人之舉?趙主事與葛監丞是來給林縛送行的?”
葛司虞沒想到沐國公會知道自己這號小角色,又給他作揖行禮;他其實是龍江船場的副監丞。
趙舒翰微微一笑,他們與林縛走得親近,畢竟不知道沐國公對林縛的態度,有些話題不能輕佻無端的提起。
“他船懸掛了什么旗幟,”陳青青笑問道,“遠遠看過去就覺得威風得很。”
“主桅上所懸‘江東按察使司兵備籌糧使、征事郎林’主旗,又懸‘江東按察使司東陽兵備道集云衛勇’副旗。”趙舒翰說道。
“也難怪集云社武衛兵甲裝備敢公然違制,我說哪里像是誰家的私兵,明明百戰精銳也不過如此精神,當真給他找了個好名頭,”陳青則給前任江寧守備何月京當過小妾,知道些兵事,又說道,“去年秋冬來江南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如今已經掀得江寧風雨大作,只是那三艘船頭甲板以及尾艙頂甲板拿漆布蓋著的大東西是什么?”
“這個,我與葛監丞也就不大清楚了。”趙舒翰說道。
事實趙舒翰與葛司虞知道三艘船每艘船的船頭甲板拿漆布覆蓋的是兩張床弩,尾艙甲板則固定著一座蝎子弩。
林縛將部分林家鄉勇編入集云武衛,但改變不了私兵、客兵的性質,武衛還能隨商船行動,但是私兵、客兵要離境、入境就極為麻煩。
為便宜用事,林縛這一次將集云武衛都置入東陽編練鄉勇名下,按了個東陽兵備道集云衛勇的名義,護衛籌糧之事。
由于朝廷正式許四府編練鄉勇,制同鎮軍,有了這個名義,林縛不僅獲得集云武衛在江東郡境內的通行權,武器裝備也能突破之前的私兵限制,自籌糧餉,強弓重兵堅甲甚至大型床弩都能裝備。
唯一壞處就是顧悟塵、林庭立等人從此就有了調動集云武衛的正當名義。
當然,真到了顧悟塵、林庭立要強奪林縛私兵的那一步,差不多也是雙方扯破臉了,所謂的名義調動權怎么也比不上林縛的實際控制權。
按察使司能監兵備,卻無權直接調撥戰備,林縛只能拿金銀開路,買通江寧衛尉寺、武庫廳的官員,搞來六架床弩,固定在船舷居前兩側,可轉向射出弩箭。
小型的蝎子弩與當世的幾種投石弩最本質的區別在于蝎子弩利用弩弦的扭力為動力源,順利實現了在中型以上戰船安裝投石弩的難題,但是主要結構與當世幾種小型投石弩卻沒有太大的區別,林縛也緊急組裝了三架蝎子弩固定在尾艙甲板上。
趙舒翰與葛司虞對這個一清二楚,是因為他們給林縛一起邀請去研究蝎子弩弦與弩臂的用材跟結構。
沐國公曾銘新微微一笑,要是能從趙舒翰、葛司虞兩人嘴里隨便套出什么話來,林縛焉會如此信任他們兩人?曾銘新卻是知道去年秋冬到江寧來還是小角色的林縛這一刻真正要啟航了,誰知道他最終能走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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