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城里雖然還設坊,并沒有像前朝那樣建造高大的坊墻,東市處于富戶權宦聚集之地,實際上是江寧城里的高檔貨物市場,普通市井之民極少到東市來購物,但畢竟是開放性的市場,也免不了有市井之徒來此混水摸魚。
臨近東市,街上行人漸多,林縛便與周普牽馬而行。
“你看……”
周普牽馬停下來,提醒林縛抬頭看一座茶樓上方。林縛循望過去,只見那茶肆二樓的廊檐下,江寧府尹王學善的公子王超正探出大半個身子來翹首往東市修義坊里看。
林縛與周普給滿街的行人遮住視線,但是看到王超這模樣就知道修義坊里頭發生了什么事情。林縛惦記著柳月兒還在修義坊里,雖然有四名護衛武卒相隨,應該不會出什么亂子,還是加快步伐往東市擠去。林縛走過茶肆,回頭看了一眼,王超也看到他人,只見王超吃了一驚身子縮回茶樓去,林縛就覺得不妙。
見前頭圍了人,擠過去,卻看見柳月兒跟顧家小姐顧君薰給一群市井無賴圍在中間,顧君薰男扮女裝,只是發冠或者頭巾不曉得丟到哪里,頭發烏絲如瀑披散下來,露出女兒身真容,所幸林縛派來保護柳月兒的四名護衛武卒都在,只是這些市井無賴人多勢眾,他們只能阻攔著不讓這些市井無賴對柳月兒跟顧君薰動手動腳。
林縛與周普靠過去,只聽見那些市井無賴圍著不動手卻滿口的污穢語: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扮成相公模樣出來偷漢子,說來好讓修義坊的鄉親父老都知道……”
“這會兒又跑出著大美人來,一個扮成相公模樣,該不會是玩虛凰假鳳吧?”
“你們不知道呢,這如今官戶人家講究個二女同寑,這兩女的都嬌滴滴的美艷,又這么焦急著要走,不知道要一起便宜哪家漢子,比勾欄院里唱的戲文還叫人心癢癢……”
“當真要打聽出這小相公女子是哪家的小姐,請興田坊的柳二先生編成戲文在江寧城里好好的說一說……”
“看兵服,這四個小兵卒子是江島大牢的獄卒,說不定這兩個大美女兒是江島大牢里的女囚,別看相貌這么漂亮,說不定是給押到城里哪家妓館去賣身的……”
“對啊,前些天日子就聽說江島大牢有女囚給押到曲陽鎮的館子里去賣,老子玩過那么婊子,女囚還沒有玩過呢,你們是去哪家妓館,哥幾個一定去捧場。”
林縛與周普在旁邊聽了片刻,便知道這事跟剛才從茶樓里探身往這里看好戲的王超脫不開關系,明著就是針對顧家而來。這些市井無賴當街截人污穢語,東市里夜間都能遇到的巡丁卻不知蹤跡;這些市井無賴只是拿語挑釁,以人墻堵住不讓柳月兒、顧君薰離開,而且滿口的污穢語竟然擠兌顧君薰的身份……
柳月兒還鎮定一些,顧君薰哪里見過這場面,又羞又憤,滿面通紅,急得都快哭出來,又害怕得緊,沒看到林縛已經過來,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報他爹的名號,不然定會給這些市井之徒編造出不利顧家的緋聞謠來。這東市的其他行人只是看熱鬧,甚至還覺得兩個如花似玉的美眷給這般調戲也豐富了他們的業余生活,沒有誰站出來英雄救美一番,大概也是怕這伙市井無賴難纏。
王超看到林縛出現縮回頭去,這些市井無賴卻沒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林縛將腰刀與牙牌解下拿在手里,將刀鞘頭搭在一名正叫喚得起勁的無賴身上,喚他:“兄弟……”
“什么事?”那無賴回頭問道,給他一臉的卻是狠狠抽來一刀鞘,沒等他捂住臉,只覺脛部一股大力傳來,左膝蓋給林縛一腳踹斷,慘叫著連撞倒兩人,臉跟膝蓋都是痛極,令他不知道是捂臉好還是捂腳好。
林縛拿著腰刀帶鞘連劈帶捅,將身前的無賴之徒打得人仰馬翻,擠進內圈之后,喝道:“爾等刁徒,光天化日之下,滋事生非調戲民女,當真以為江寧城里就沒有王法了!”這時舉起牙牌,高喝道,“按察使司辦案,尋常人等回避誤傷莫論,”回頭訓斥四名護衛武卒,“不能抽刀殺人,帶鞘將他們打殘也不會嗎?”
這些無賴之徒哪里想到無妄之災驟然間降臨,先措手不及給林縛從背后打倒數人亂成一片,見林縛不過九品的文官袍子,沒將他當回事,圍上去要打回來。
得林縛一聲令下,隱忍了許久沒敢動手的四名護衛武卒這時卻如虎似狼殺出,拿著帶鞘刀,就照著林縛剛才動手的狠勁朝這些市井無賴劈頭踢腳提膝頂襠,練習了近兩個月的劈擊術總算是有了真正實戰的機會,三五下就將這伙市井無賴打殺得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幾條腿,往人群店鋪里躲去。
林縛也是狠心要打殘幾人立威,讓周普護住二女,他親自拿著帶鞘刀將那些給打倒想爬起來逃跑的無賴重新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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