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路過一個攤位,聞著肉香,食指大動,隨即決定就在這兒吃了再回去,兩大碗清湯羊肉,一張外皮酥脆,內里柔韌的餅子,掰開往飄著油花跟蔥末的碗里一泡,那叫一個香。
兩人連湯都喝完了,打著飽嗝,準備付錢,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比李大福還胖的男人進了館子,滿臉橫肉,穿著一身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皮圍裙,滿是油膩和碎肉渣滓,腰上還別著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一股子無形的煞氣散發而出,讓人望之生畏,看他的裝扮,應該是一個屠夫,一開口就是上等羊羔肉一盆,上好的精釀一壺,口氣十分闊綽。
店老板抬頭看了眼男人,熱情的笑容為之一僵,然后板著臉道:“欒胖子,你他娘還有臉來我家鋪子,還上等羊羔肉,羊屎都沒熱乎的!”
欒胖子絲毫沒有因為老板的態度變了臉色,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個鼓囊囊的袋子,往桌子上一丟,里頭叮當作響,帶著一抹高傲道:“瞧你那窮鬼樣兒,咱有錢了,算上這一頓,還有之前欠的,連本帶利你算好咯,伺候我吃美了,一塊兒給你!”
老板頓時眼睛一亮,盯著袋子看了看,立刻堆出一副笑臉來,諂媚地擦了兩下桌子,拉開凳子道:“看樣子欒爺今天是財運亨通,這是贏了多少啊?”
欒胖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使喚道:“反正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多錢,先上酒,肉給我燉爛糊了,要入口即化,但也不能沒個嚼頭!做不好,可別想拿一粒錢兒!”
老板立刻喚來媳婦給欒胖子拿酒,接著將毛巾往肩膀上一甩,拍胸脯道:“放心吧欒爺,我的手藝您還不曉得,包您滿意!”
欒胖子那雙小眼睛色瞇瞇地在老板娘那沉甸甸的胸口上狠狠剮了兩眼,嘿嘿笑著接過酒,順帶還在老板娘的手上揩了一把油,要是平時,這位以潑辣著稱的老板娘肯定能把欒胖子祖墳都給罵的冒黑煙,不過今天卻是瞪了他一眼,風情萬種的扭著腰進了后廚。
欒胖子用力在手上嗅了一口,不過滋味卻不太好,一股子羊膻味兒,多少有些煞風景,然后自顧自倒了一碗酒,哼著某種鄉間調子,品起了美酒。
陳零雙眼一直停留在欒胖子臉上,李大福推了他一把道:“陳兄弟,看啥呢?”
陳零收回視線,幽幽地道:“他快死了。”
李大福聞一驚道:“啥?這好端端的,怎么就快死了呢?”
陳零低聲道:“被鬼東西盯上了,陽氣衰弱,黑氣壓頂,怨鬼纏身,三魂不固,七魄離位,命不久矣,這些你自然看不出來。”
“不過你第一眼看到他,有什么感覺?”
李大福想了下道:“感覺怎么說呢...很不舒服,有點兒...”
“陰森!”
陳零替他回答道,李大福連連點頭道:“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陳零接著道:“這就是了,因為他身上的陰氣已經壓過了陽氣,三把魂火滅了兩把,最后那一把也光芒暗淡,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給人的感覺就仿佛他不是活人,而是一個...死人!”
“還有,你看他的動作以及表情,已經不像個正常人了。”
李大福再次看了過去,果然看出了點兒不同尋常的地方,這人喝著酒,時不時嘿嘿一笑,繼而又是滿臉陰沉,似乎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瞳孔有些渙散無神,目光游離,手腳也在亂動,看上去十分怪異,讓人感到不舒服。
李大福直到陳零的規矩,于是低聲問道:“那咱們幫不幫他?”
陳零道:“先不急吧,看他的樣子現在我們湊上去說你惹上了不干凈的東西已經快死了,他指定不會相信,而且還要發飆,加上他是屠夫,身上煞氣這么重,能將他搞成這幅樣子,那鬼祟估計不簡單,怨氣極重,不一定惹得起。”
李大福聽了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要是再惹上個喜煞那樣的兇物,可就真日了狗了!”
陳零笑了笑,要取這欒胖子命的鬼祟,肯定是沒有喜煞那么兇厲的,否則他早就死了,不過也不敢掉以輕心。
于是兩人付過錢之后,陳零讓李大福先把東西帶回客棧,然后來找自己,欒胖子吃飯肯定需要一段時間,這里距離客棧不遠,完全來得及。
李大福沒有意見,不過走之前叮囑陳零,如果他走的這段時間那鬼東西就出現了,不要急著動手,無論如何等他來了再說。
陳零知道李大福這是在擔心自己,笑著說沒問題,李大福這才扛起打包小包,腿腳麻利的向客棧跑去。
陳零則是又要了一碗免費的羊湯,不緊不慢的喝著,羊湯是免費的,只要在店里吃飯,想喝多少都不要錢。
不一會兒,滿滿一小盆羊羔肉上桌,香味撲鼻。
欒胖子已經將面前的一壺酒喝掉了一大半兒,有了三分醉意,見到美味上桌,都沒動筷子,直接抓起一塊兒塞到嘴里,吧唧著嘴大快朵頤,吃的那叫一個香。
店老板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看著他的吃相,心里卻罵道:“爛賭鬼,跟最后一頓飯似的,也不怕噎死你!”
陳零眼角的余光一直盯著欒胖子。
冬天的黑夜來的很快,太陽落后,天地頓時被漆黑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