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玉雙眸緊閉,皺著眉搖了搖頭。
恢復心智后,她就想明白兩年前為何她說要與季父成親,季父會是那副神情。
而老夫人又為何讓季父納她為妾,她全都明白了。
老夫人恨毒了陸玦,更恨她這個帶來‘災厄’的外姓女。
讓陸玦納瘋女為妾,目的是羞辱陸玦。
可憐那時她什么都不懂,還為此沾沾自喜,以為成了親,就能跟陸玦成為永不分開的親人。
今日老夫人仍將她住處安排在碧桐院,是想再一次惡心陸玦。
將她養在碧桐院那兩年,答應她去登侯府的門勸葉徐行不要解除婚約,他是什么心情?
頭痛變得愈發尖銳,張知玉面色痛苦地抱住頭蹲下來,身上全是冷汗。
琴心看到她蒼白如紙的臉被嚇壞了:“小姐!”
“沒事,先回青籬園。”張知玉強撐著站起身,踉蹌著退了一步。
琴心忙把人扶住,胡亂擦了把眼淚:“好。”
所幸青籬園已經不遠,走了一盞茶功夫就到了。
檀晚曾經住過的院子被付諸一炬,什么都沒有剩下,陸老爺子和陸老夫人覺得晦氣,請了人來做過法事之后,在原地挖了一口池子,在里面養上錦鯉,周遭以錯落山石為屏障,景色清幽,但少有人去。
還住在碧桐院的時候,張知玉每日都會到這里來。
一眨眼,阿娘已經離開她四年。
隔著青籬園的院墻,能看到隔壁的堆疊頗有意趣的山石,因此,青籬園無人居住。
張知玉看著卻覺得很好。
青籬園雖無人居住,時常有人打理,清幽但很是干凈整潔。
進屋喝了一口熱茶,張知玉才覺得頭疾好了些。
“琴心,我睡一會,得辛苦你收拾屋子。”張知玉勉強扯了扯嘴角。
琴心扶著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才道:“不吃點東西再安歇?”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桌上的食盒。
“不吃了。”張知玉聲音小得快聽不見,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說罷闔上眼,她昨夜基本沒睡,興許隔壁就是阿娘曾住過的院子,她覺得很安心,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間張知玉做了許多夢。
她夢見了許多人,阿爹、阿娘,還有小時候在阿寥山與江逢君的初見。
還有……季父。
夢里季父沒有說話,一個人待在竹林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身上籠罩著揮之不去的哀傷和痛苦,眼睛沒了神采,只剩下死水般的虛無。
張知玉想問他怎么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受到一股滲人的寒意。
夢里的景象變得扭曲模糊,張知玉睜開眼,猛地翻身坐起手不動聲色探向枕頭底下的青蛇笛,一抬眼就對上陰冷的視線。
她不知睡了多久,天已經黑了下來,屋內光線昏暗,看不清來人的臉。
“我還以為你死了,真可惜。”
來人向前走了一步,張知玉借著微弱的光,看見了那張目眥欲裂的臉。
張知玉提著的心一松:“沒想到我回來,第一個來看我的是夫人你。”
她看了眼緊閉的窗戶,天竟然已經黑了,不知現在什么時辰。
“既然死了,為什么還要回來!安靜當你的死人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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