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飲幾杯酒后,幾人都醉得不行,還是裴淑幫忙叫來了趙傲等人幫忙將人給送了回去。
“呵,趙傲這小子,最近確實蠻聽你的話呢。”程老幺似笑非笑地說出-->>這話,不顧裴淑的解釋,直接走入了暗夜里。
相隔不遠處就是小賣部,零零散散幾個男人家端著酒杯在門口看球賽,對于站在巷口的裴淑夫妻的爭執,自然聽在耳朵里。此時就發出幾聲感慨:“這婆娘還是別人家的好啊!”
裴淑鼻尖發澀,眼眶也沉得厲害。她回到屋內,將門堵嚴實,好像不愿意再聽到那些流蜚語。
磨了幾日,程老幺最終還是收拾了東西,要搬回以前的街道。
“不過,有些話得說好,再也不要跟那些人來往,否則我也不知道能做出啥混事來……”沒了工廠的程老幺,像是失去了臉皮,說起話來跟那些街上混混沒有什么兩樣。
望著眼前的丈夫,裴淑眼里的光彩逐漸減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樣辛苦地操持家,究竟有什么意義……
“呵,哭喪著臉做什么!”程老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忙掏著衣兜,一連數了好幾張紙鈔往在裴淑面前晃了晃,“不就是要錢嘛,老子多得是!”
“程何勇,你到底鬧夠了沒有!”裴淑再也忍受不住轉身離去。忽然,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臉色冷淡地說道:“馬上為為就要上學,你有錢就幫忙交下……”
往常夫妻倆都很少在錢上面發生爭執,更別說因為這事鬧得不愉快。
可此刻的程老幺像是被酒精灌多了,腦子也變得昏沉,居然耍起了無賴:“呵,一天天就是要錢,真是鉆進錢眼里去。”
什么親情,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銀才最為牢靠。
“你說啥子胡話,那可是你自己的親骨肉!”裴淑本無意起矛盾,畢竟鬧起來四周鄰里都能聽著,她要臉,不愿被人看了笑話。
可聽著程老幺說話越發過分,實在無法忍受下去,就收拾東西要走。
“欸,你走了可不行,之前欠我的還沒還呢。”程老幺堵在門口,一邊啰嗦一邊掰著手指頭細數:“為為出生那幾年,你娘家遇到事我幫忙簽借條,欠了不少人情……”
一滴滴眼淚從裴淑的眼眶往下砸落,她的身體因為過度氣憤而變得顫抖,甚至都有些說不出話來。昏暗的燈盞下,程老幺的臉一半白凈,一半黯淡,強烈的陌生感,讓她險些不認得眼前人了。
“程何勇,你還有良心嗎?”裴淑捫心自問,幾乎將整顆心都寄托在這個家,不僅沒有得到理解,甚至還覺得是個拖累。
她深呼吸好幾口氣,直到稍微冷靜了一些,才終于抬眼看向程老幺。
“房租還有半個月才到期,為為的學費生活費我們一人一半……”
裴淑走了。本來狹小的屋子,驟然變得空蕩起來,程老幺心里像是被人刮去了一大塊,可他并未出聲阻攔,甚至臉上還掛著麻木又僵硬的冷笑。
都是騙子,只有錢才是真的……
昏昏沉沉里,程老幺仰頭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磚稍微使得他的神智恢復了一些。模糊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孩童時期,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眼前的這一棟棟高樓就像是被人在畫紙上慢慢地擦拭,直到露出隱藏在黑夜里的鄉間小屋。大家只不過七八歲的模樣,會為了爭搶一兩口烤紅薯給打鬧起來,但又會為了被欺負的幺弟一起應付那些年齡稍大的同村人……
一切都那么美好。
鄉間的夜晚到處都是霧氣,雖然還未正式到夏季,可熱氣已經有些抑制不住地從地縫里鉆了出來。這幾天,徐碧就常常將大門敞開,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
“怕啥子,屋里又沒得啥好偷的。”對于程為止的擔憂與懼怕,她表現得很是不在乎,反而還故意嘲笑道:“要真是有個賊能把你給拐走了,倒也省了我些功夫。”
這時,程為止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那個媽老漢啊,曉不得在忙些啥子,錢沒掙到不說,咋個電話也不打一通?”徐碧對于程老幺還是很關心的,奈何對方一直占線,愣是沒有找到合適機會開口說起領養的事。
“人吶,沒個兒子以后連抬棺材的人都難找……”
程為止蜷縮在床角,聽得這話就擰眉小聲道:“以后大家都興火化了。”
“你說啥子誒?!”徐碧把眼一瞪,翻身就狠狠地拍打著枕頭。程為止也收聲假寐,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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