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些人就喜歡嚼舌根,你莫聽他們的。”裴淑冷哼了一聲,不滿-->>地將理好的菜倒在水盆里,打算去一旁的水池里清洗。
程為止跟在身后,依舊不依不饒:“那怎有個原因吧?”
見她如此不死心,裴淑正好說道:“雖然是親戚,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對方是咋想的,當初也是你老漢喝了不少瓶酒才換來工廠的開業,后續也是我們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沒靠過誰!”
說起這事,裴淑肚里也是滿腹委屈,而程為止也聽得迷迷糊糊,不懂之前在開業儀式上說得冠冕堂皇的那群人,居然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為為啊,從金融風暴后,多少廠里生意都不好,老二和老三他們不愿意冒險也是正常的,剛才也是我多嘴說了幾句,你莫記在心里。我們是一家人,真遇著難事,誰都會伸手拉一把呢……”裴淑打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聲逐漸淹沒議論聲。
她的動作很麻利,幾下就將豬肉放在案上切塊,然后從墻上取下用釘子定好的一串干辣椒和大蒜,配上蒜苗往鍋里一嗆,味道巴適慘了。
沒一會兒功夫,廠里就傳出一陣菜香,引得不少工人都在打趣:“喲,老板娘又在弄啥好吃的誒?”
“嗨喲,隨便搞點啥填填肚子。”裴淑回了聲。
到了晚上吃飯地點,陸陸續續有人下班吃飯去了,等一個多小時后再來加班,直到夜里一點多鐘才會有片刻的安寧。
不過幸好,早在找廠房的時候,程老幺就考慮了小孩讀書的事,靠近最里面的那個大房間是工序比較少的位置,噪音相應地也減少了許多。
“為為,你去把桌子收好,再喊你老漢起來吃飯。”裴淑炒完一個肉菜之后,還打算煮條酸菜水煮魚吃,程為止應聲去將折疊桌擺好,又將碗筷一一放在合適的位置。
至于程老幺坐在辦公室里,手里拿著遙控器,正打著瞌睡呢。
那圓乎乎的肚子,宛如一個氣球一樣,在歲月里飛快地被吹脹了。此時的鼾聲也如雷鳴,震得外面的玻璃都微微晃動。
“爸爸,起來吃飯了。”她喊了一聲,被桌面上的一疊單據給吸引,上面用藍色圓珠筆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些東西,看得人眼花繚亂。
“投了三注,買蛇?”下意識地念出聲后,程為止先是發出一聲嘯叫又忙捂住嘴邊,露出驚恐的表情。
躺在沙發上的程老幺被嚇了一跳,忙睜開眼睛,看見是自家幺女后,就用手抓了抓有些泛油的臉,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道:“你不去做作業,在這耍啥?”
“唔,爸爸,你是不是剛去花鳥市場了?還買了東西回來……”程為止表情難看極了,瑟縮著脖子,探頭探腦地往辦公室里到處看。
“沒啊,我一天忙得要死,哪來的功夫幫你養寵物。”程老幺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揉著充滿紅血絲的眼睛,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說道:“晚上洗水廠的人還要來收貨,要不讓你來幫忙看著?”
程為止頓時站直了身體,用驚訝的眼神看向他,隨后又看到程老幺擺了擺手,嘖嘖感慨:“我說笑呢,要是真讓你做點事,你媽不是得找我麻煩啊!”
這個玩笑話,程老幺顯然沒有放在心里,可程為止的腳步卻沉重了不少。
“這么多菜,沒得酒咋個行。”程老幺一副老爺模樣地坐在餐桌的中間,從褲兜里摸出一疊零錢,本來拿的是張紫色的,后來放回去重新拿了兩張深青色的。
“給,買瓶青島啤酒,記得要凍冰了的,剩下的錢,你要買啥吃的隨便選……”
本來還悶悶不樂的程為止,忽然收到這一筆錢,頓時就喜笑顏開地往廠門口跑去。小賣部就在附近,來回用不了多久時間,以前每次遇到裴淑燒了些“大菜”,程老幺就會喊上她去買上瓶啤酒來。
“這酒啊,喝多了也不行,一瓶就夠了。”這是程老幺常說的。
二十出頭的程老幺喝酒可沒個數,總是和好友一起喝得清晨,然后才醉醺醺地回家,現在這兩年忙廠里的事,應酬多了,平時也就減少了喝酒。
逸意旁邊和對面的街全都是一些工廠,有些上面幾樓用來放衣車,下面的一層就包給別人賣些炒菜和盒飯。有家燒鵝飯是附近廠里人最喜歡吃的,烤得酥脆的外皮,用鋒利的大刀切成均勻的薄片,淋上獨家秘方的醬汁,再配上爽口的瓢兒白,簡直不擺了。
程為止一邊盯著附近的好吃的,一邊往小賣部走,遠遠的,瞧見了個躊躇不前的人影,下意識地喊道:“霞姐,你來了咋個不到廠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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