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也是跟著村里的親戚跑到廣東的,先前是在高埗那邊上夜班,自從生了孩子后,家里的錢周轉不過來,聽別人說制衣廠的貨多,就想著趁過年期間多賺些錢……”
“可是,這過年期間,大家都放假回去了,你也看到了廠里空蕩蕩的,哪里還有工開?”裴淑搖搖頭,算是明白這家人肯定是被人騙了。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就勸著我男人回去,可當初以為能在這留下,就把高埗的房子也退了,現在只能重新再找個落腳點,找來找去,正好遇到了劉車管。”孕婦的語氣很輕,臉上還掛著淚痕,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一旁的程為止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兩人身旁,聽到這就插話:“嬢嬢,你們是遭人豁了,現在廠里的人不是劉車管,而是我老漢。”
“是嗎?那很厲害欸。”孕婦伸手抹了一把臉,朝著程為止笑了笑,發自真心地說道:“我瞧著你們一家都是個善心人,以后肯定有大福氣呢!”
“那些東西都是說不準的,我只盼著我們為為能健康長大就是了。”裴淑笑了笑,身為過來人的她幫著孕婦將孩子喂飽之后,又叫她先去屋里躺著休息會兒。
“這屋里沒生爐子,只靠著你身上和暖水袋里的熱氣,怕以后會留下月子病呢。”
“嫂子,謝謝你。”孕婦抬起臉,蒼白的臉上依稀能看到一些未干的淚痕。
裴淑笑了笑,合上了門。
回到了小客廳,看到陽臺上程為止正揪著一只不知從哪得來的企鵝玩偶耍,聽到身后的動靜,就扭頭說道:“媽媽,他們好可憐啊……”
話音剛落,樓道里傳來一陣打砸的動靜,裴淑的眼皮一直在跳,她趕忙把程為止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半扇門,從縫隙里往外看去。
恰好與老幺撞上了眼神,對方很是著急地擺擺手,叫裴淑不要出來。
“事就是這么個事兒,要怎么處理,全憑你們一句話……”
“別跟他們說那么多,反正這屋子我們先占著,就算不搬出去他們也沒法!”
本來還表現得很唯唯諾諾的人,怎么會一下子耍起無賴?
就在裴淑有些不太理解時,程禾霞領著人從樓道里跑了過來,一邊推開人群還一邊大聲阻止道:“都別鬧啦!我老漢把人找了過來,你們先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鬧成一團的人忽然停止了動作,一個個的表情很是憤怒不已。
尤其是目光掃到了劉車管那張臉時,更是氣得握緊拳頭就要給他一下子,幸好老幺在一旁幫忙攔下,勸阻道:“說歸說,千萬別動手啊!”
劉車管拿手擋在面上,說話也吞吞吐吐:“各位哥老倌,這件事有的商量,大家別激動……”
絡腮胡男人咬緊牙關,愣是伸手一把鉗住了劉車管,冷冷語道:“那你給說說看,之前說的那些保證是不是故意哄我們開心呢?!”
“是啊,我們這一家老小都是聽了你的話才搬過來的,說什么有吃有喝還有得住,現在啥子都沒有不說,就連錢也被你給想法子掏空了!”
興許是說到了傷心難過事,人群里居然隱隱傳出小聲的啜泣,這聲音聽得有些不忍,寂靜的走道上,大家都沉默了一瞬間。
原先還對這群外來客很是厭惡的程家人,此刻也收斂了一些反感,老幺從人群里擠過來,對著劉車管質問道:“老劉,咱們畢竟是共過事一段日子,現在大家都在你就把話給說清楚,究竟是咋回事?!”
“對,這事不說清楚,誰也不能走!”被騙的人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紛紛上前伸出手來同樣抓住了劉車管。只短短幾秒鐘,他的胳膊腿全部都被束縛住了,唯有一張嘴尚且有點空隙,這會兒也拼命地擺頭解釋。
“不,不是這樣的……”
瞧著似乎有難之隱的劉車管,程老二大大咧咧說道:“趁現在大家還沒有動手,你就把實情全說了吧,該退錢就退錢,否則等去了派出所可就不止被打那么簡單,說不定還要在牢里待上好幾年呢!”
本來還一副膽怯不已的劉車管頓時擺出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他將手一攤,表示道:“什么錢啊,我壓根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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