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都是同為采石場的新人,嚴清與坐在靠墻的角落位置,表面上像是發呆,實際上正在聽著耳機里周淮起那邊傳來的動靜。
他們運氣不錯,分到了同一間宿舍。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看看。”顧玄低聲道,“宿舍區管理似乎沒那么嚴,晚上或許有機會。”
周淮點頭:“等再晚一點,大部分人都睡了。”
嚴清與還在專心的聽著顧玄和周淮起討論,忽然一個人拍了拍嚴清與的肩膀:“嘿兄弟,你怎么不說話?”
嚴清與回過頭:“啊,沒有,我只是比較喜歡一個人。”
“我們之后都是工友了,認識認識唄。”少年瘦瘦高高,還有兩顆小虎牙,“我叫小虎。”
“我叫……”
嚴清與還沒給自己想好名字,猶豫的這一剎那忽然旁邊有人大喊了一聲。
“你他媽想干什么?”
“給你臉了是不是?”
“再動老子?”
“你以為你是誰?”
“我二層的,就是比你高貴!”
“嘁,高貴什么?還不是一樣來這干活?能上去中樞城再說吧。”
“老子不稀罕!”那人比了個倒拇指。“中樞城不過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惡人,有機會我也不去!倒是你,想去得不行吧,虛榮,可惜只是個底層的小老鼠,一輩子都沒有機會。”
“你!”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小虎也是個非常熱心的人,也不管嚴清與脫離人群的事了,直接就是沖上去擠到兩人中間,見有人上去勸架,旁邊的人也不再坐著看戲了,兩人被拉開。
說實話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動了另一個人的東西,另一個以為他要偷,兩個就吵起來了。
嚴清與沒有上去勸架,而是走到外圍看。
“兩位別吵啦,我們都是辛辛苦苦來到這里的,都是為了賺錢填飽肚子,在這里起矛盾直接被遣返不劃算!”小虎左邊拍拍右邊拍拍,兩邊一起勸。
這兩人又互相罵了兩句,各退了一步,哼了一聲誰也不理誰了。
他們吵架的信息量還挺多的,嚴清與想著,本以為得去礦區才能查到東西,現在看來留在淘石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說的二層高貴是什么意思?難道不同層之間還有區別?
小虎在中間和稀泥,好不容易兩人安定下來了,人散了,又跑過來找嚴清與了。
“誒對了朋友,我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小虎又笑了笑。
“我叫……”嚴清與愣了愣,自己是絕對沒辦法學著周淮起給自己取一個叫二狗的名字的,他猶豫了一會,“我叫……小起。”
“噢!小起啊!好名字。”小虎毫不猶豫地夸贊。
這真的好嗎?嚴清與沉默片刻。
“誒你來自幾層呀?”小虎往嚴清與身邊湊了湊。
嚴清與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五層,你呢?”
小虎非常敏銳,發現嚴清與不太喜歡自己的靠近,于是身子往后傾了傾:“五層啊,真好啊,還有上去中樞城的機會,我來自六層。”
只有前五層才有上去中樞城的機會嗎?嚴清與暗暗思考著,臉上不敢露出一絲疑惑,只能閉上嘴多傾聽,讓自己顯得不是那么可疑。
“誒你是親中樞城派還是反中樞城派?”小虎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略有一絲試探的意味。
親,還是反?這個問題可不能隨便回答,嚴清與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仍然保持平靜:“什么派?我……我就是想找個活干,吃飽飯。如果能抽中我上中樞城我自然是親和派,如果沒有……”
嚴清與回答得模棱兩可,但這個回答似乎在小虎的意料之中,他嘿嘿一笑,拍了拍嚴清與的肩膀:“說得對!我也這樣覺得,我倒是不怎么討厭中樞城只是覺得我這輩子也沒辦法上去感覺有些不公平。”
難不成六層以下沒辦法參與抽簽?這件事竟然沒有一個人提過,是他們不知道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嚴清與心急如焚但又不能直接問。
小虎朝四周看了看,沒人注意他們倆,又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不過啊,小起哥,我偷偷告訴你,在這下面,最好別表現出對中樞城太有好感。不少人……尤其是從下面幾層上來的,對上面怨氣大著呢,你看剛才吵架那倆……”
“嗯……我知道。”嚴清與點點頭。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哨聲:“集合放飯!”
小虎聽到這一聲哨響眼睛幾乎是一秒亮了起來:“開飯了!”
他立刻站起身,興奮地拉著嚴清與就往門口擠:“快走快走,我快要餓死了!”
嚴清與被他拽著,被動地混入涌向門口的人流。耳機里傳來周淮起壓低的聲音:“清與?你那邊什么情況?集合放飯?”
人流太過密集,嚴清與刻意松開小虎的手,不一會兩人就被擠散了,嚴清與低著頭,借著人群的嘈雜,快速回應周淮起:“嗯,去食堂,你們那邊呢?”
“我們這也剛集合,正準備去礦區的食堂。”周淮起的聲音很穩,大概是偷跑到了什么沒人的地方。剛剛他跟小虎的交流周淮起應該都聽得見,嚴清與也不用再重復一遍。
“保持聯絡,小心。”嚴清與只叮囑了一句。
“誒,小起哥?等等,”周淮起忽然又開口,“小虎長啥樣啊,你可得跟他保持距離,別湊太近,任何靠近你的肯定都不懷好意!”
一句話,被周淮起說得醋意橫飛。嚴清與微微笑了笑:“知道了。”
順著人群嚴清與來到了所謂食堂,說是食堂其實就是一個更大的棚屋,里面擺著幾條長桌和長凳。大家都排著隊拿著碗準備盛飯,輪到嚴清與時,工作人員從一個巨大的桶里舀出一勺粘稠的顏色可疑的糊狀物倒進他們的碗里,又給了半塊黑麥面包,這就是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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