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虔誠,撫摸著那枚靜靜躺在測試架上的乘波體驗證模型。
    殼體冰冷,是一種混合了金屬與特種陶瓷的奇特觸感,堅硬而光滑。
    他的腦海里,沒有趙上將的語,沒有這地下洞庫的森嚴,只有一條在黑暗宇宙背景下,劃破天際的傳奇曲線。
    ——錢學森彈道。
    那是在半個多世紀前,共和國那位最偉大的科學奠基人,用他超越了整個時代的驚人眼光,為這個積貧積弱的國家,設想出的一種近乎無解的彈道導彈突防構想。
    利用助推-滑翔的原理,讓彈頭在大氣層邊緣,像一塊在水面上打著水漂的瓦片,進行著高速、機動、無法預測的飛行。
    從而讓敵人在地面上構建的一切攔截系統,都變成昂貴的擺設。
    這是一個天才到令人戰栗的構想。
    但要把這個構想從紙面上的公式,變成真正的國之利器,需要跨越的,是無數道工程學上的天塹。
    “我們航天系統的老專家們,幾十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對這個方向的探索。”
    趙上將低沉的聲音,將林凱從深邃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股難以喻的沉重。
    他指著那枚驗證模型上,幾處已經燒得發黑、呈現出玻璃化質感的痕跡,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是我們第三次進行無動力滑翔試驗的驗證體。”
    “它很爭氣,成功地在臨近空間,完成了兩次水漂機動,但最終……”
    “最終還是因為氣動熱過高,飛控的舵面在高溫下失效了,在返回大氣層的最后階段失控解體。”
    趙上將的語氣里,充滿了痛心和惋惜。
    “老專家們已經拼盡了全力。但在乘波體這種前沿理論的工程實現上,我們遇到了一個幾乎無法逾越的技術瓶頸,一個不可能三角。”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讓林凱能更直觀地理解這其中的恐怖難度。
    “首先,是極端的氣動熱。”
    “當飛行器以超過二十倍音速飛行時,它表面承受的溫度,比航天飛機返回地球時還要高一個數量級。”
    “現有的所有耐高溫材料,在它面前都顯得力不從心。”
    “其次,是等離子鞘套。”
    “飛行器在高速飛行時,表面會形成一層等離子體,像個套子一樣把它包裹起來。”
    “這個套子不僅會加劇燒毀機體,還會徹底屏蔽掉我們與飛行器之間所有的無線電通訊。”
    “也就是說,它一旦飛出去,就變成了一個聾子和瞎子,我們根本沒法控制它。”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就是氣動控制。”
    “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如何對飛行器進行精確的控制,讓它按照我們預想的軌跡飛行,而不是像一塊失控的板磚一樣亂飛,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項目,已經停滯了快兩年了。”
    趙上將說完,轉過頭,用一種充滿了期盼的、甚至有些灼熱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林凱。
    “林凱,你在空氣動力學和系統整合上的天賦,無人能及。”
    “從神盾,到j-20,你一次又一次地創造了我們想都不敢想的奇跡。”
    “我希望你,能像當初整合它們一樣,為我們的高超音速武器,也指明一條突破之路!”
    林凱沉默了。
    他知道,趙上將這番話的分量。
  &nbsp-->>; 這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項目請求,這是將整個國家的戰略安全,將未來幾十年國運的重擔,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相比于追趕f-22那樣的隱身戰機,突破星條聯邦的反導系統,是一場更加緊迫、也更具戰略意義的非對稱博弈。
    f-22再強,也只是戰術層面的威脅,決定的是局部戰爭的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