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這個詞,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進了在場所有軍方人員的耳朵里。
    剛剛還因為技術突破而興奮的工程師們,此刻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愚弄和背叛后的蒼白。
    鄭崇海的拳頭在身側捏得咯咯作響,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個被放大的、嵌在龍骨里的黃色異物,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三個字:
    “竊聽器?”
    這個問題,他不是在問林凱,更像是在問自己。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釋。
    有什么東西,需要被如此費盡心機地、在船只建造之初就埋進最核心的龍骨里?
    林凱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根據它的尺寸、形狀和聲學模型反推,大概率是前蘇聯時期安裝的、用于監控艦體結構應力或聲學信號的微型傳感器,或者說,就是竊聽裝置。”
    林凱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從它對75赫茲的諧振反應來看,內部的供電模塊和信號發射裝置應該早就失效了。它雖然已經死了,但它的尸體,還留在船的骨頭里。”
    這個發現帶來的震撼,遠比之前那份偽造的“龍骨報告”要強烈一百倍!
    那份報告,是來自外部的攻擊,是敵人射來的明槍暗箭。
    而眼前這個東西,是深入骨髓的背叛與不信任!
    這艘被華夏海軍寄予厚望的鋼鐵巨獸,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它的建造者,就沒安好心!
    劉總工的臉色煞白,他扶著控制臺的手在微微發抖,嘴里喃喃自語:“我們……我們一直當它是寶……想盡辦法把它弄回來……原來……原來從它在娘胎里的時候,就是一個被監控的囚犯……”
    這位和鋼板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專家,此刻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涼和憤怒。
    他感覺自己和所有為了這艘船奔走呼號的人,都像個天大的笑話。
    “狗娘養的北羅斯人!”旁邊一位年輕的海軍參謀再也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我他媽現在就帶人去把它挖出來!”鄭崇海的火爆脾氣徹底上來了,他猛地轉身,就要去下令讓工程隊帶上切割設備進場。
    在他看來,這種臟東西,多在船上留一秒,都是對華夏海軍的侮辱!必須立刻、馬上,把它從龍骨里物理清除!
    “將軍,別急。”
    林凱抬起手,攔住了沖動的鄭崇海。
    “只切除一個被發現的腫瘤,是治不好癌癥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鄭崇海的腳步硬生生停住了。
    林凱轉過身,重新看向屏幕,眼神變得深邃而冰冷:“如果我的預料沒錯,這種東西,絕對不止一個。”
    “我們的對手,既然處心積慮地在龍骨里埋下這顆釘子,就沒道理只埋一顆。”
    “他們會在所有他們認為關鍵的節點,都留下后門。”
    “現在動手,只會打草驚蛇。”
    鄭崇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林凱說得對,現在不是泄憤的時候。
    他轉回頭,看著林凱,沉聲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林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戴上了耳機,這一次,他的指令同時下達給了移動實-->>驗車里的李月,和遠在京城地宮里的陳靜。
    “全體注意,夸父轉入異物密度異常排查模式!”
    “以c-7節點檢測到的異物聲學和密度模型為基準模板,對全船數字孿生模型進行11實時比對掃描!”
    “我要求精度達到毫米級!任何疑似異常點,立刻在三維模型上進行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