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死一般寂靜。
    林凱那句“我們用,飛輪儲能陣列”,像一根燒紅的鐵釬,捅進了這個由華夏頂級大腦組成的蜂巢。
    短暫的凝滯后,是轟然的爆發!
    “胡鬧!”
    第一個跳起來的,正是脈沖功率領域的泰斗,馬國強院士。
    他剛剛坐下沒多久,此刻又“噌”地站起,因為動作太猛,帶得椅子向后滑出半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飛輪儲能?小同志,你是在紙上談兵,還是在寫科幻小說?!”
    馬國強氣得臉頰漲紅,他指著林凱,聲音都在抖。
    “你知道把一個高速旋轉的巨大飛輪裝在船上是什么后果嗎?”
    “陀螺效應!軍艦一轉向,它產生的巨大扭矩能直接把航母龍骨給擰斷!”
    “你這是在造航母,還是在造一個海上翻滾的鐵棺材?!”
    “還有重量!要儲存一百兆瓦級的能量,那飛輪得做多大?”
    “幾百噸?上千噸?為了你一個彈射器,整艘船的配平都得完蛋!”
    馬國強一連串的質問,字字見血,全是工程應用上的死穴。
    他身旁,一位負責艦船結構的總師臉色發白,連連點頭:“馬院士說的沒錯,這個陀螺力矩是無解的,我們做過仿真,絕對不行。”
    “機械結構也撐不住,那么高的轉速,一旦軸承失效,飛輪炸裂,那威力不亞于一枚重型魚雷在船體內部baozha!”
    另一位機械工程專家補充道,語氣里滿是后怕。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從剛才的死寂,變成了對飛輪儲能方案的集體批斗會。
    一道道質疑,就像一堵堵墻,從四面八方朝著林凱壓過來,要將他那個瘋狂的想法徹底碾碎。
    鄭崇海和白發上將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他們不懂技術,但他們聽得懂這些頂級專家話里的絕望。
    每一個問題,聽起來都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然而,置身于風暴中心的林凱,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甚至連一句反駁都沒有。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只是默默地轉過身,走到了那塊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記號筆。
    他要做什么?還在嘴硬?
    馬國強皺著眉,幾乎要失去耐心。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
    林凱沒有畫圖,也沒有寫字,而是直接在白板上,寫下了一行所有人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又無比陌生的公式。
    Δe=12*j*(w12-w22)*n*η
    緊接著,是第二行,第三行……
    一連串復雜的角動量守恒、能量轉換、材料力學和電磁學耦合的數學模型,如行云流水般從他的筆下傾瀉而出。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剛才還群情激奮的專家們,此刻全都下意識地向前探出身子,許多人甚至直接站了起來,瞇著眼睛,死死盯著白板上那些飛速增加的符號和數字。
    一開始,他們還能看懂。
    但很快,當林凱的推導進入到一個他們從未接觸過的領域時,所有人都感到了腦子不夠用了。
    “他……他在算什么?”一位年輕的博士小聲問自己的導師。
    那位在國內控制學領域鼎鼎有名的老教授,此刻正扶著自己的深度近視眼鏡,嘴巴半張,喃喃自語:“不對……這個耦合算法……他把陀螺力矩當成了一個可控變量……天哪,他想干什么?”
    終于,林凱停下了筆。
    整個白板,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公式寫滿。
    那不是潦草的涂鴉,而是一片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充滿了嚴謹邏輯的數學森林。
    林凱轉過身,筆尖輕輕敲了敲白板的正中央,那里被他用一個紅圈圈起了一個符號“n”。
    “馬院士,”他看向已經完全愣住的馬國強,“誰告訴你,飛輪只能有一個?”
    馬國強猛地一個激靈,像是被電了一下。
    “兩個,”林凱伸出兩根手指,“我們用兩個,或者四、六、八,偶數個飛輪組成陣列。”
    “讓其中一半順時針旋轉,另一半逆時針旋轉。”
    “它們的角動量,在宏觀上,會完美地互相抵消。”
    “你擔心的陀螺效應,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轟!
    這句話,比剛才那句飛輪儲能的沖擊力還要大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