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的話,讓密室里的空氣仿佛都沉重了幾分。
    她的加入,不是一句簡單的表態,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投名狀,帶著八年海外所學的鋒芒,狠狠地扎進了林凱這個瘋狂計劃的核心。
    林凱看著她,沒有客套,直接問道:“你需要什么?”
    “權限。”
    李月回答得干脆利落。
    “紅樓內所有數據,包括你們之前為了引誘‘幽靈’而偽造的全部假情報,我需要完全的訪問和修改權限。”
    她走到終端前,指著屏幕上那份漏洞百出的“失敗報告”。
    “還有,我需要石總師那份‘懺悔錄’的副本,以及‘99改’項目組所有核心工程師的配合。”
    “演戲,就要演全套。一個軟件團隊的失敗,和一個包含材料、結構、動力等綜合性團隊的失敗,在數據層面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
    她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像手術刀一樣精準。
    “你們偽造的熱力學模型,能量衰減曲線太過平滑,不符合金屬疲勞的真實過程。”
    “還有這個裝甲崩裂模擬,斷口應力分布完全是理想狀態下的理論值,任何一個做過實彈靶測的工程師都能看出是假的。”
    陳靜站在門口,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引以為傲的數字迷魂陣,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像是小學生畫的藏寶圖。
    “我會重新構建一套失敗模型。”
    李月抬起頭,那雙清亮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近乎嚴苛的專業光芒。
    “我會給他們一場最真實的失敗。”
    “真實到每一個數據點,都符合材料科學的底層邏輯;真實到每一次模擬崩潰,都能在現實中找到理論依據。”
    “我要讓這份‘墓志銘’,成為他們眼中,華夏基礎工業無法逾越的嘆息之墻。”
    接下來的幾天,二號紅樓的氣氛變得愈發詭異。
    表面上,這里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擺爛”模樣,游戲聲和電影聲此起彼伏。
    但在那間與世隔絕的密室里,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李月徹底接管了“失敗報告”的偽造工作。
    她拉著石磊和幾位“99改”的老專家,沒日沒夜地關在里面。
    白板上,畫滿了外人看來如同天書般的金屬相圖和應力分析曲線。
    那些曾經只存在于石磊“懺悔錄”中的、因工藝或成本問題而放棄的設計,那些導致了無數次試驗失敗的真實數據,此刻都被李月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重新組織起來。
    她就像一個頂級的病理學專家,將一具“尸體”的每一個細節都解剖得淋漓盡致,然后用最精湛的手法,將它偽裝成另一種死因。
    陳靜的團隊,則徹底淪為了“打下手的”。
    他們負責將李月和老專家們推導出的物理模型,轉化為一行行代碼,生成一份份看起來無比詳實,卻從根子上就指向錯誤方向的模擬日志。
    這個過程,讓這群心高氣傲的程序員們備受煎glish。
    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失敗”也是一門如此高深的學問。
    與此同時,在距離北方工業集團上百公里外,一處地圖上不存在的地下工事深處。
    真正的風暴核心,正在悄然成型。
    這里是國家最高等級的保密設施之一,代號“地宮”。
    厚達數十米的鋼筋混凝土層隔絕了來自地面的任何窺探,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臭氧味道和機器低沉的嗡鳴。
    林凱、陳靜和李月,站在一間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巨大機房里。
    在他們面前,是數百個一字排開的、空空如也的黑色服務器機柜,像一排排沉默的鋼鐵墓碑。
    “這就是我們的新戰場。”
    林凱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盤古’已死,‘盤古二號’將在這里重生。”
    陳靜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他看著這些空機柜,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代碼在其中奔騰的景象。
    “芯片呢?”
    李月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沒有高性能、高可靠性的芯片,這一切都只是空架子。
    林凱沒有回答,只是打了個手勢。
    很快,幾名穿著防靜電服的工作人員,推著一輛輛沉重的推車走了進來。
    車上,整齊地碼放著一個個紙箱。
    陳靜好奇地打開一個,看清里面的東西后,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了。
    那是一塊塊封裝樸素的芯片,上面清晰地印著兩個漢字——龍芯。
    “開什么玩笑?”
    陳靜的聲調都變了。
    “用這個?這玩意兒的單核性能,連人家五年前的民用級產品都打不過!”
    “用它來組建集群,去解算第四代主戰坦克的彈道?”
    “這不叫重生,這叫投胎去當算盤珠子!”
   &nb-->>sp;李月也皺起了眉頭。
    她雖然不是芯片專家,但也清楚國產芯片和世界頂尖水平之間的巨大鴻溝。
    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