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代表實時噪音的譜線，在劇烈抽搐了幾下后，漸漸平息……
    然后，趨于一條近乎水平的，安靜的，完美的直線。
    什么都沒有發生。
    右側屏幕上，100赫茲到500赫茲的死亡地帶，平坦得如同被上帝親手撫過的鏡面。
    除了幾根代表水泵自身振動的、微弱如發絲的固有譜線，那片猙獰的“噪音丘陵”……
    消失了。
    它就這么消失了。
    徹徹底底，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左邊，是張牙舞爪，咆哮人間的魔鬼。
    右邊，是風平浪靜，光滑如玉的坦途。
    兩個畫面并列，形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近乎神跡的對比！
    “成功了……”
    一個年輕的工程師用夢囈般的聲音，顫抖著吐出三個字，聲音輕得像羽毛。
    下一秒。
    “成功了！！！”
    整個控制室，被一陣壓抑到極致后轟然引爆的山呼海嘯徹底淹沒！
    “天吶！真的可以！這不是科學！這是魔法！這絕對是魔法！”
    年輕的工程師們狀若瘋魔，他們又叫又跳，把頭頂的軍帽奮力拋向天花板，任由它們像一群快樂的鴿子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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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軍，這個在船廠與鋼鐵搏斗了四十年的漢子，這個能徒手摸出三絲公差的國寶級工匠，再也無法控制自己。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那條平滑得不真實的曲線，渾濁的老眼里，兩行滾燙的熱淚瞬間決堤。
    他一把抱住身旁的吳振邦院士，這個七尺高的山東漢子，哭得像個孩子。
    “吳老！我的吳老！我們……我們成功了！我們真的把鯊魚皮，給造出來了！”
    吳振邦院士也在笑，笑得滿臉的皺紋都在劇烈抖動，他用力拍著王軍寬厚的后背，聲音嘶啞而哽咽，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溫度。
    “是啊，老王！成功了！這是我們華夏自己的技術！是我們自己的鯊魚皮！”
    唯有鄭崇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沒有歡呼，沒有咆哮。
    他只是死死攥緊了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顫音，像是剛剛跑完一場決定生死的馬拉松。
    一股狂瀾，在他胸膛中轟然引爆。
    那是激動，是震撼，是狂喜，是釋然……
    更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足以洗刷數十年恥辱的，頂天立地的驕傲！
    困擾了華夏海軍多年的夢魘！
    那個讓他們的戰略核潛艇，在星條聯邦的聲吶下如同裸奔的“水下拖拉機”的恥辱！
    那個讓無數戰友和前輩，抱憾終身，死不瞑目的心結！
    今天，就在這里，就在這個小小的實驗室里，被一個來自空軍的年輕人，用一種神明般天馬行空的方式，找到了徹底終結它的鑰匙！
    他緩緩轉身，目光鎖定在那個從始至終，只是平靜注視著屏幕的林凱身上。
    那個年輕人，在漫天狂歡中，遺世獨立。
    他的嘴角，僅僅是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眼神深處，卻早已越過了眼前的勝利，投向了更遙遠的深海與星空。
    這位鋼鐵鑄就的老將軍，第一次，對著一個比自己兒子還年輕的后輩，挺直了那從未彎曲過的腰桿。
    每一個動作都蘊含著千鈞之力。
    他鄭重地，深深地，敬了一個標準的，無可挑剔的軍禮。
    “林總師！”
    聲音洪亮，震徹全場。
    “我，鄭崇海，代表華夏人民海軍，代表那幾艘還在大洋深處屈辱潛航的‘拖拉機’，代表所有為之奮斗過的前輩！”
    “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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