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風搭公社的拖拉機去了縣城。縣醫院比地區醫院小些,但氣氛同樣嚴肅。他被直接帶到內科病房的一間單人病房外。門口站著幾個干部模樣的人,神色凝重。趙干事果然也在,看見凌風,嘴角撇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主持會診的是縣醫院的劉副院長,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醫生,看起來比較正派。他簡單介紹了病情:韓書記,六十多歲,突發左側肢體麻木無力,口角歪斜,語蹇澀,血壓偏高,ct(當時極少見,可見病人身份特殊)提示腔隙性腦梗塞。用過降壓、擴容、營養神經的藥,效果不佳。
病房里還有兩位縣醫院的中醫,看了凌風一眼,眼神復雜,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同情。凌風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走到病床前。病床上躺著一位清瘦的老人,面色潮紅,呼吸粗重,左半邊身子明顯不聽使喚,眼神有些渾濁,想說話卻含糊不清。
凌風沒有理會周圍各異的目光,先恭敬地向老人行了禮,然后坐下來,仔細望聞問切。舌質紅,苔黃膩,脈弦滑數。證屬肝陽上亢,風痰阻絡。病情確實危重,常規療法難速效。
“凌風同志,你有什么看法?”劉副院長問,語氣帶著審視。
凌風抬起頭,不卑不亢:“劉院長,各位前輩。韓書記這是中風(中經絡),肝風挾痰濁上擾清竅,阻塞脈絡。當務之急是平肝熄風,化痰通絡。我建議,在現有西藥基礎上,加用針灸急救,或許能更快疏通經絡,緩解癥狀。”
“針灸?”一個年輕西醫忍不住嗤笑,“這急性期,扎針有用嗎?別越扎越壞!”
凌風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黃帝內經》云,‘刺之要,氣至而有效’。關鍵在于得氣,而非蠻刺。我對醒腦開竅針法略有心得,愿一試。”
劉副院長沉吟片刻,看了看床上痛苦的老人,又看了看鎮定自若的凌風,最終點了點頭:“好!那就請凌風同志施針!我們都在一旁學習觀摩。”這話,既給了機會,也把責任壓在了凌風肩上。
趙干事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仿佛已經看到了凌風失敗的下場。
凌風屏退雜念,洗凈手,取出那套普通毫針。他凝神靜氣,意念高度集中,暗中運轉太極導引術,將那一絲微弱卻精純的氣息提聚至指尖。他首先選取百會、四神聰、風池等穴,用毫針淺刺瀉法,旨在醒神開竅。下針瞬間,他指尖微顫,那絲氣息如涓涓細流,透過針尖,輕柔地刺激著穴位深處。
行針片刻,老人粗重的呼吸似乎平穩了一絲。接著,凌風又取雙側曲池、合谷、足三里、陽陵泉、太沖等穴,用平補平瀉法,旨在疏通經絡,平肝潛陽。這一次,他下針更穩,意念引導著那絲氣息,如同靈巧的向導,在經絡中游走,努力沖開淤堵。
整個病房鴉雀無聲,只有銀針微微震顫的嗡鳴。所有人都緊盯著凌風的手和病人的反應。凌風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微微發白,這對他的精神和那點寶貴的氣息都是極大的消耗。
半小時后,起針。奇跡發生了!韓書記原本潮紅的臉色消退了不少,眼神清明了一些,他嘗試著動了動麻木的左臂,竟然能微微抬離床面了!雖然幅度很小,但確是實實在在的進步!他張了張嘴,發出一個模糊但清晰的音節:“……水……”
“有效!真的有效!”劉副院長第一個驚呼出聲,激動地抓住凌風的手,“凌風同志,神技!真是神技啊!”